白折咬着嘴唇,等不到那两人回来,只有先回到房间。
她坐在藤椅上,抬眸看着窗外。快要到立春了,这后院中不少植被已发了新芽。春去花谢,春来花再开,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死亡,重生,轮回,本是顺应天道之法。
灵骨斋却似是一个不受天道控制的所在。
这灵骨斋中的五人,早已超脱了寻常的生死。他们活了那么久,固执地守护着这一方天地,也就守护住这世界一角的安宁。
如果,他们五人不再存在呢?那灵骨斋,又该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
到底是灵骨斋束缚住了他们,还是他们束缚住了灵骨斋?
白折脑中冒出一些让自己诧异的想法。
她头疼地按了按眉角,只觉得太过劳累。
她靠在藤椅上,看着窗外的一切,脑子里纷纷乱乱,突然滋生起很多从未有过的想法。
随后,她听到楼梯口传来的动静。
猜想着是寂修和极夜回来了,白折立刻起身,开门,去到屋外。
楼梯口,却只见寂修、不见极夜。
白折看向极夜,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寂修静静地看着她,微微蹙着眉,然后说:“他走了。”
“极夜走了?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经过这件事,我们怀疑他了。他也不辩解,所以他离开灵骨斋了?他这是默认……他就是内奸了?”白折说出“内奸”这个词的时候,手都抖了一下。然后她很快摇头,“不。他不是。他肯定有苦衷。对不对……寂修?”
寂修眉间的褶皱深了一下,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也许吧。”
白折深深看了寂修一眼,然后立刻回到屋中,打开另一层的窗户。这一层的窗户正对着灵骨斋正门口的那条小路。
果然,白折看到了极夜的背影。
他来这灵骨斋的时候,孑然一身。如今他离去,竟然也什么行李都没带。
他什么都没带来,什么也都没带走。
白折看着他,突然觉得他的背影那样孤独。
他背对着灵骨斋而走,相当于背弃了这灵骨斋中的所有人。
——那么,从此以后,他将与这灵骨斋、与自己为敌吗?
白折握紧拳头,唤了他的名字。“极夜!”
听到白折的声音,极夜的步子停了下来。
随后,极夜抬头,回望向白折。
只那一眼,似乎他们之间便忽然隔了千重水、万重山。
他的眼神,她读不懂。
她想去探寻的时候,只看见他轻轻扬唇笑了一下。
那一笑,似乎是他惯有的笑容,颜如冠玉、笑若春风,曾引得无数姑娘眷恋。
但似乎,这一笑在此刻,又有太多她读不懂的含义。
这一眼、一笑之后,极夜便转过身,继续往外走了。
“极夜!为什么!”白折张口,又唤了他一声。
极夜却终究没有回答她,他的身影在公孙巷隐没。
这灵骨斋如斯安静,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白折在极夜走后,难免去到了他的房间。他的房间一如原样,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又或者,他从来没有来过。
白折确认着,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带走。她忍不住皱眉,难道这灵骨斋的一切,对他来讲都不重要吗?他与这灵骨斋、与自己和寂修,分明有一千年的情谊才对。
白折不知道的是,他带走了一样东西。
那是他曾压抑着笔法写的一幅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第一百零五章此去不回(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