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我只好什么也不做。”当思想明白了它无能为力的时候,混乱就结束了。来吧,动动脑子!没有了混乱,心智就会变得十分清澈。
我们已经说过,我们把信心、信仰投入到某个事情中去,投入到教育、科学、政治、宗教,所有这些都会崩溃。如果你没有看到这一点,你就还没有觉醒。
现在,心智怎样才能够安全呢?当它看清了什么是虚伪的,什么是幻觉,当心智看清了自己没有洞察力的时候,它就安全了。当心智有了洞察力,这个洞察力就是安全,就是智慧。你明白了吗?我知道了,我有了洞察力,我觉悟到了,我看到了真相:任何有组织的宗教都是破坏性的。这就是真相,对真相的领悟就是安全。我非常清楚地看到,我洞察到了:如果形象夹在你我之间,我们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关系。看到真相的洞察力就是安全。我知道了,我领悟到了:用任何方法来逃避孤独都是破坏性的,逃避没有价值,这个领悟就是安全,这个领悟就是智慧。所以,在智慧中有彻底的安全。你明白了吗?这样恐惧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你害怕,不只是怕黑,不只是怕身体上的痛苦,不只是怕别人的闲言碎语。你害怕死亡,害怕生活,害怕几乎所有的事情。不仅有意识到的恐惧,还有隐藏的恐惧,植根在意识深处的恐惧,这种恐惧会突然爆发出来。那么,心智怎样面对恐惧呢?我清楚地看到,任何恐惧,不管是身体上的恐惧,还是心理上的恐惧,都带来心灵的黑暗,带来悲伤、混乱、丑陋、烦恼。我已经清楚地看到这一点了,不是惊鸿一瞥地看到了,我真正领悟了:任何形式的恐惧都具有极大的破坏性。有些恐惧是深深隐藏、深深植根在意识深处的,它们来自文化,来自家庭,来自宗教信仰等。
我应该怎样面对恐惧呢?恐惧是有很多面,还是只有一面?恐惧有很多种表达方式吗?或者恐惧只有一种表达、只不过它幻化成不同的样子罢了?你对这些问题感到厌倦了吗?心智应该去努力探索每一种恐惧,探索恐惧的每一种表达、每一种样子吗?或者恐惧在其核心都是一样的,只有一种核心的恐惧?你必须要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是不是?恐惧是由许多不同的恐惧堆叠而成的多面体吗?或者只有一种恐惧,不同的恐惧是同一个根上长出的枝条,好像同一个源头流出的水流奔向不同的方向?
如果我深究一种恐惧,深究恐惧的一种表达方式,它们最后都通向同一个恐惧的核心。你可以深入你的一种恐惧,留心观察它,探究它,看看你是否能够客观地观察它,看看你是否能够面对它而不逃避。看着它,逐步地深入它,这样你就会来到恐惧的源头、恐惧的核心。现在,深入另外一种恐惧:它们的源头是不同的吗?或者它们有相同的源头,就像是不同的树枝生长在相同的树根上?如果我能够彻底地了解恐惧的根,那么所有的恐惧都结束了,无论是对死亡的恐惧、对孤独的恐惧,还是害拍丢掉工作、害怕后天无法讲演、害怕生病的恐惧,全都结束了。它们都是核心的恐惧的不同流动形式吗?对我来说,只有一种恐惧,就是核心的恐惧,恐惧的大树只有一个根。如果心智可以深入核心的恐惧,深深地探究它复杂的分支、错综的系统,那么探究某种特别的恐惧就没有意义了。
那么,心智可不可以——请你认真地听了——不去探究恐惧纷繁的表达形式,而是去探究恐惧的整个系统?只有当心智不再牵挂着解决某种特别的恐惧,它才能够探究恐惧的整个体系。我害怕我妻子的批评,我害怕失去工作,我害怕不能在某种琐碎渺小的、该死的工作上实现我自己。我探究每一种恐惧,都来到同样的核心。恐惧的核心是愿望,我想要变成什么,我想要维护什么。这种愿望,这种要求,流过内心复杂的体系形成了恐惧的?同表达形式。心智可以看着这个核心的恐惧吗?可以与它和平相处,不试图去改变它吗?因为一旦我想要改变它,想要选择它,我的心智就是混乱的,就是由结论而生的。当我试图超越它的时候,我就带来了冲突,冲突滋养恐惧。
心智,你的心智,可以看着核心的恐惧,而不是看着恐惧的分支吗?就是说看着一整棵大树,恐惧只是这棵树的一个部分。你怎样完整地看着某个东西呢?不只是看着某种特别的恐惧,而是看着整个恐惧的核心;不只是看着你的某种特殊的恐惧,不只是看着你的各种不同的恐惧,而是看着人类的全部恐惧。你怎样看着它?完整地看着某个东西是什么意思?我们在这里吗?你打瞌睡了吗?
我们在问,心智如何能够——请你认真地听了——支离破碎的心智分裂成“我”和“非我”、我们和他们、我的房子和你的房子、我的上帝和你的上帝、我的体系和你的体系、我的宗教上师和你的宗教上师、我的政治和你的暴政1,这样的心智如何能够看到完整的东西呢?如何能够完整地看清楚任何问题呢?除非心智能够完整地看清楚问题的全貌,它就不可能解决它,不可能超越它。心智怎样能够完整地看呢?——在这里,怎样不是指它字面上的意思——何时能够有完整的领悟?只有当思想——思想的本质是支离破碎,思想的本性就是造出混乱,造出对明天的恐惧——只有当思想认识到它是支离破碎的,认识到它不可能感知完整,这时才能够有完整的领悟,对真相的洞察力就是完整的领悟。你明白了吗?天哪,我如此努力地探索。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不想从你那里得到任何东西——什么都没有!感谢上帝!这样我就可以讲演,因为我想要讲演。
心智可以观察,但是没有观察者吗?思想就是观察者。心智可以观察完整的恐惧吗?当心智具备了观察完整的恐惧的能力,还有恐惧吗?请你一定要看清这个问题:完整的恐惧,就是说不只是意识到的恐惧,还有隐藏在意识深处的恐惧——完整的。完整的心智才能够看到完整的恐惧——我不知道你明白了没有——完整的心智,而不是完整的恐惧。可以完整地看到某事的心智完全没有恐惧。
当我们谈论恐惧的时候,我们也同样需要谈谈快感、快乐、喜悦,还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美感。你知道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追求快感,努力培植快感。我们不是要判断快感是正当的或者是错误的,我们是在探索它、观察它、深入它。我们的哲学、宗教、社会结构,还有道德体系,都是建立在快感之上的,拥有上帝是最大的快感。人人都想要快感,这有什么错?但是,如果追求快感而不得,痛苦就接踵而至了,恐惧、暴力、兽行都相伴而来。所以,心智必须要看清楚恐惧和快感的本质——这是统治我们生活的两个关键因素。
什么是快感?我们已经充分探究了恐惧。什么是快感?它同爱相关吗?它同快乐相关吗?它同喜悦相关吗?快感是思想的产物吗?追逐快感是思想的产物吗?比如说,我看到一座高山,我感到了巨大的快乐:山峰巍峨高耸,它的美丽摄人心魄,山顶是晶莹的冰川,山下是深蓝的山谷,长满高大笔直的松树。当我住在山里,推开窗户看见高山的时候,我被高山的美丽打动了。它的美丽让我心里充满了喜悦。然后我离开那里,我的头脑还留存着喜悦的记忆,看见高山的记忆,思想是记忆的变身。思想说:“明天早晨我还要再来看看它。”这就是快感,不是吗?喜悦是自然的、正常的、健康的、健全的,当思想加入其间,喜悦就变成了快感,思想要求快感必须重复,当它不再重复,痛苦和挫折感就接踵而至。所以我有了洞察力:就像恐惧由思想而生一样,快感也是思想造成的,思想要求快感连续不断。当快感不能连续的时候,痛苦就产生了。对真相的洞察力带来智慧,带来对恐惧和快感的觉悟,觉悟而不否定恐惧,觉悟而不否定快感。你跟上了吗?我在一个讲座里面讲得太多了吗?不用担心。我得继续讲了。什么是喜悦?还有,爱是快感吗?爱是愿望吗?如果我们不能了解痛苦,如果我们不能超越痛苦,爱就没有容身之地。如果我们不能了解恐惧和快感,爱就没有容身之地。那么什么是喜悦?心智可以邀请喜悦的到来吗?或者当你不再追逐喜悦的时候,它才会悄然而至?接下来,当喜悦发生的时候,思想横插进来说:“我必须要有更多的喜悦。”于是,喜悦就变成了快感。你看,这就是思想的非凡杰作,思想总是化神奇为腐朽。所以只有当思想不在的时候,爱才会发生。穿越层层的淤泥,荷花才会亭亭玉立。当你了解了恐惧、安全、痛苦,了解了思想无休无止地追逐快感,当你完整地看到了这些,然后超越了它们,你就知道什么是爱了。
也许你们想要问问题。
提问者:面对危机,我们怎样帮助他人呢?
克里希那穆提:面对危机,我们怎样帮助他人呢?我特别反对帮助这个词。帮助你的这个我是谁呢?请认真地听了。你可以帮我做饭,你可以帮我开车。提问者并不是问这种帮助。他说,“面对危机,我们怎样帮助他人呢?”这个帮助他人的我是谁呢?我为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帮助你?请注意,我在严肃地问这个问题,不要轻易地把它丢在一边。我说“我可以帮助你”,这不是我的虚荣心吗?我知道得比你多吗?对于世界面临的危机,我确实知道得比你多,我可以帮助你了解这个危机吗?让我跟你谈谈这个危机吧!我不只是跟你谈谈这个危机,你可以让我帮助你超越这个危机吗?或者你必须要超越这个危机?这听上去有点残酷。
当你身处痛苦之中的时候,我该怎样做呢?危机就是某种痛苦、悲伤、恐惧。我怎样才能帮忙,我帮助你了解这个危机?这是一个问题,不是吗?我该怎样做?来吧,我正在和你讨论它!讨论的方式非常重要——是多愁善感的,还是情绪激昂的?或者我正在试图安慰你?我帮助你了吗?那么我该怎样做?同情你?握住你的手?这能帮助你面对危机吗?我可以给你带来所谓的力量吗?我可以让你打起精神吗?我该怎样做?来吧,告诉我!我现在非常痛苦,我的儿子死了,永远失去他了;或者我失去了丈夫或其他什么人,你怎样安慰我?我的眼里饱含着泪水,我孤苦伶仃、顾影自怜,我觉得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你可以握住我的手,给我一本书,读书能够安慰我。这些能够解决我的问题吗?
也许所有你能做的,只有保持安静,如果你的心里有爱,如果你知道爱是什么,你就会满怀着挚爱,保持安静。你无法做得更多了,不是吗?满怀着爱是生命中最伟大的事情。为了能够满怀着爱,为了能够满怀着对每一个人的慈悲、热情,对每一个人的爱,你必须要深入你自己,了解你自己——那个深陷在痛苦、自我中心、孤独、悲哀、恐惧中的自己——这就是你。如果你真的了解自己,你就能够明智地照顾他人。如果我可以建议你,请不要试图从帮助别人开始,不要像传教士一样想要帮助别人。你应该看看传教士们在东方世界做了些什么。传教士的确想要帮助别人,他们的帮助只会给别人增加负担。在东方,人们已经扛着自己的重担,他们有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神明,传教士又带来另外一套信仰、另外一个上帝。因此,一连串的痛苦动乱就这样开始了。
提问者: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有你那样的洞察力,我们才会想要做一些我们无法做到的事情?
克里希那穆提:我没有洞察力。谁告诉你说我有洞察力?我是说真的。谁告诉你的?我们在共同分享洞察事物的过程。这不是我的洞察力,也不是你的洞察力。请你一定要看到这一点。这不是我的洞察力,我在和你分享洞察的过程,这是我们的洞察力。它既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它是智慧。如果智慧存在于你我之间,那么我们就可以明智地行动,我们就可以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全新的人类。
提问者:你可以谈谈优柔寡断的本性吗?
克里希那穆提:你可以谈谈优柔寡断的本性吗?就是说,无法决断,无法做出决定。只有混乱的心智才想要做出决定。你看到这一点了吗?如果我心智混乱,我说:“我必须要做些什么。”如果我清楚明澈,就不会有决定,只有行动。当我不确定应该做些什么、想些什么的时候,只有当我不知道应该怎样行动的时候,才必须要选择。所以选择是建立在我的不确定之上的,这就是优柔寡断,因为我犹豫不决,所以某人或者某事必须做决定;或者我必须做决定,决定做些什么。所以只有在混乱中,你才必须选择,必须决定。当你清楚明澈,就没有决定。这很简单,不是吗?如果你看看它,如果你体会它,你就会发现,它是如此非同寻常的简单。
在我的生命中,我没有做过任何决定——去讲演或者不去讲演——没有任何决定。我不说,“我必须要放弃财产”或者“我一定不能做那个”。从来不!你知道这里面蕴藏着美丽吗?因为决定就意味着愿望,不是吗?我做了决定,决定就隐含着矛盾。在两件事情中间,你必须要做决定。那个可以做决定的又是谁呢?是思想吗?当然是它!思想造出了等待决定的分裂状态。思想造出了这个不确定性:我不知道应该做这个还是做那个。
提问者:是否根本就没有优柔寡断这回事?
克里希那穆提:这位女士问,是否根本就没有优柔寡断这回事。当然有这回事。我想说明的是,只有当我想不清楚的时候,才需要做决定。比如我不知道去伯尔尼1或者蒙特勒2怎么走。我不知道怎么到那儿去,所以我就问路。如果我知道,我就不需要问了。不需要决定,我只要赶路就是了。你的心智可以如此清澈,以至于不需要问任何问题,不需要做任何决定吗?我不知道——你跟上了吗?这就是自由,不是吗?
所以,我的心智没有混乱,没有支离破碎,没有四分五裂,我的心智可以完全清澈吗?只有当我可以看到完整的心智的时候,心智才可能是清澈的——完整的心智,而不是支离破碎的碎片,也不是把碎片拼接起来试图变得完整。当我这样看,当我的心智这样看,我看到全部的碎片,我看到这些碎片是怎样产生的,我看到为什么碎片之间争战不休,我完全不带分析地看——你只看一眼,就完全明白了。只有当你不让思想进入的时候,你才能够这样看,当思想不再打扰你的观察的时候,你才能够这样看。因为思想让心智支离破碎。
第111章 5. 教育、科学、政治、宗教无法消除人类的痛苦和冲突[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