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庭在外不曾理会傅家明的怒吼或哀求漠然查完李立账户每一笔流水,查到他在二手市场买的两辆快报废的车、实验室配比炸药器皿、查到姜眠目的地查到该死的傅伯青。
爆炸路口已被处理干净车辆手续都没办拉过去,傅斯庭夜半从警署赶到另一边,他已经两天没合眼在强光下看着半件焦黑不成型的开衫、半只沾着黑灰的皮鞋、一本烧毁到一半的硬壳诗集。
负责人殷勤上来要和傅斯庭握手又很抱歉地说真的没留下别的什么了。
所有能找到的保存好的,全都在这里了。
全都焦黑,焦黑。
傅斯庭伸手想摸摸那半件针织开衫,手顿在空中指头竟不止的抖,他止了动作垂眸看向那脆弱到一碰就快成灰的书,文字被拦腰截断,没有鲜血,只有留给他的半截字。
“……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这样断续的诗不像是小眠会读的,还是哪里有错。
“继续找。”傅斯庭转身不再看桌上摆着的那些东西,“我说过。”
活要见人,死…傅斯庭并不去想这个字。小眠说得对,避谶要讨个吉利,他不说。
车祸爆炸。傅斯庭很明白这两个词拼在一起时带来的疼痛,他曾被这两次带走过生命里为数不多的牵绊。
白光一瞬间在眼前炸开燎烧令人下意识要弹跳甩开火焰,皮肤被辣痛到无法呼吸可处处都是刺鼻油味怎么也躲不开,骨头都快被烫融,姜眠怕辣。
姜眠也怕突然撞过来的车,怕打雷和潮湿雨夜。上次顺着司机预备撞向她就将她吓到差点在台阶这摔到,她是柔软坚韧很小一团的好孩子。她一个人坐在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该有多害怕。
傅斯庭不能坐下来停下来,他稍稍慢些就要想起姜眠。他几乎不曾落泪或感觉痛苦,应该说父母离去时他尚且茫然不通,被所谓业障缠身时他背负痛楚被灼得狼狈情绪却像是另一个清晰的灵魂。
而现在,一个同常人无异钝白、好骗,小小一团的姜眠。古怪痛楚早在拥有她时消失得彻底,傅斯庭却头脑麻木,心脏肝肺仿佛被重新按进火里一遍一遍淬过浸泡在滚烫之中,身体处在巨大麻木里而最先恢复的竟然是味觉否则他怎么会开始觉得苦?
一个同世间常人无异可有可无、怯弱单薄的存在,只用一点假话就能吞舔过两瓣唇的温度,怎么会让他失态走神到握不住一串佛珠,让钝刀落下片片剜过心头被燎火烫过让他竟开始尝到痛苦的滋味。
失去那几颗烧碎的珠子,佛珠再串起就短了许多躺在他掌心,却好像刚刚好够戴进姜眠手腕。
肆意操纵当做棋子布局的人心情绪终于找到机会反刺傅斯庭,一根冰冷水泥或钢筋捅进心口漠然搅动,直到傅斯庭低头闷咳起来,他恍惚想起那个梦里姜眠转头对他说什么,那时他没有听清。
而现在所有姜眠的声音都好像清晰起来,她喊傅先生,她转过头看向他。
她问,你懂爱吗?
第25章 尝到痛苦滋味[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