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到大最看不惯崔峥这副散漫模样,分明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好像什么都掌控在手里,不必出力就能远超旁人努力千倍,他以为他是谁?
自诩为正统的天子阴毒想把旁人也拽落:“你现在做这种事同当初的朕有何不同,你不也想坐这个位置,你何必这般冠冕堂皇装模作样!”
“是你放的火吧?你不知道大皇子嫡子就藏在东宫里,你这把火烧了又怎么样,他的儿子老子照样给朕赔命!”
崔峥懒洋洋没说话,绣袍一角隐约沾着点血,就这么冷冷淡淡看着他。李瞻德从那双充斥着恶念的眼中分明能看出他对这个位置丝毫不感兴趣,他来只是把那日的惨烈还给李瞻德。
他这样从叛军从大火中孑然一身提剑而入,显然无所顾忌生死也都无所谓,只是来看他李瞻德怎么个死法的。
这个疯子。
外面浓黑滚滚,凄惨逃命声不断,好似南边那水患又瘟疫被下令火烧断绝病气的小城。
“你这皇帝当得还不如京城底下装瞎的乞丐,”崔峥点评,“那孩子和崔家的人我早挪走了,不挪走排队站在这看你怎么死的么?”
这毫不留情的话几乎叫李瞻德脸色血色尽失。
败局已定,李瞻德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兜兜转转又回到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崔峥是怎么生生醒来的,他怎么就不死在那个时候?
他怎么就没死在那个时候?!
剑刃划破烛光,崔峥已很不耐烦:“我夫人喊我我便醒了。暗探也是我夫人发现端倪的,谁让我有个这么好的夫人,你管得着么?赶快滚去死。”
姗姗来迟的侍卫包围住崔峥,只可惜崔峥对杀人这件事太过熟练,手腕翻转提息凝神烛火晃动熄灭的一瞬温热液体溅落在衣襟上。
浓稠血腥蜿蜒浸入内里融进漆黑衣料,再辨不出颜色。
崔峥身影很快被围剿住,他就看着李瞻德是如何在无法挣脱的剧痛中不甘睁大眼眸,眯着眼嗓音带笑告诉他你这位子再没法坐了,不仅坐不了,他还会让史官一五一十把你李家父子如何颠倒黑白谋权篡位的丑态写个清楚。
李瞻德这装模作样,在乎脸面在乎正统在乎了一生的人目呲欲裂,气管发出嗬嗬的声音而后身体停在弓起狰狞伸出双手的那一幕,竟不知是生生气死还是一剑封喉了。
崔峥看着这一幕竟然笑出了声,无数火光在他身后冲天而起,他翻滚着的漆黑衣袍敛进夜色中看着混乱宫闱,看着死去的皇帝放声大笑如同看见这世上最有趣的笑话。
身后那群侍卫看着崔峥这副模样几欲胆裂,他侧头望来的瞬间仿若地狱阎王里爬出来勾命的恶鬼。
崔峥并未理会那些惊惧到不敢上前阻拦他的目光。
崔峥该是活到这一刻就够了,复仇大多走完进程,丢了剑走进火里头烧得干干净净他就谁也不欠谁也不必理了。
但这会他站在火前倒是认认真真想了想。
现在要去死么?
那岂不是只有他一人进阿鼻地狱,那贪生怕死爱慕虚荣的坏女人还在家里好眠?
依着她的性子,只怕他头七没过她就能另寻良缘同旁人说私奔,家财还没散尽她就能盯上别家银两去做别家的一见钟情心上人。
长身如玉的背影站在烈焰火海前,腐烂焦臭的死亡气息他仿佛闻不到,只旁若无人问身后靠近要杀他的人:“什么时辰了?”
那侍卫们面面相觑,皇帝死了他们也是没什么活路的,现在这个局面更不知道如何是好,有一人大着胆子道:“丑时快过了。”
崔峥唔了声,把沾满血污的剑丢进火海里看那它逐渐融成铁水,衣袂翻飞他狭长眼眸沉在夜色中,转头同那些他们错身而过。
“得回去了。”
第22章 要去死么[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