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书房之外,她听到那群人谈笑着问婚期贺礼的时候......
当真是吓坏了。
第二息,她便开始回想起那日在山洪之中,许钰骑马奔驰,寻觅她的画面。
她......
怕他当真。
虽然她早就知晓,这是一招美人计。
可她,仍怕他当真。
所以在茶铺,她就有些心虚的为许钰买了最好的茶叶。
毕竟,她在那个大火席天的青天白日,在武库顶接过那一把弓之时,在城门口上射出那一箭之时......
她心里早早就发过誓言。
她说,女郎君,我已予你为妾,不会再属意他人。
这就是答案。
那个名为贱女的渔女,终其一生,也只有这一个答案。
为了崇安,为了仍在崇安的女郎君,无论用什么手段,她总要达到结果。
许钰口口声声质问她是不是不当妾,要当妻,又说她为了千百两银钱耗费如此久......
但是,但是......
立春抬起眼,直视不远处的许钰,轻描淡写道:
“我十三岁被我亲爹卖给死人配冥婚的时候,才卖了八两银钱呐。”
八两银钱,就能换一个人的性命。
五间正脸的铺面,难道还不足以让她耗费心神,想办法探听许钰消息,在春柳巷初遇时,多说上几句,让他对自己感兴趣,再用上一出美人计吗?
够了。
就算是让对方有片刻怜惜,让许钰不再竞价,也够了。
如今五间商铺的地契已在官府过好文书,许钰若心有不甘,那按照他买下时的价格还钱,总没什么好说的吧?
更何况,还送了五斤果糖当息钱呢......
那五斤糖果若要现钱买,其实也值不少银钱!
立春心里打着算盘,越打越响,一时便有些失神,没瞧见面前许钰错愕的神情。
他总认为若有人费尽心机行骗,肯定会骗个大的。
五间商铺对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而已,就算当诱饵也无谓。
可他从未细听立春说过过往——
若八两便可买命呢?
若对方一开始就不贪心,只盯着想要的东西而来呢?
人与人,终究是不同的。
他以为他是个见惯风月场,持饵垂钓的猎手,但其实,鱼早将饵叼跑了。
他以为她淋着雨穿行于各家屋檐之下,四处漂泊,无所依靠......
但其实,她这样心志坚定的人,说不定早就有‘家了。
路上所做的一切,一切的一切,就只为赶回家,如此而已。
许钰年少时虽也有过落魄,但何曾这样被一个女娘玩弄于掌心。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应该发怒,可比怒意先沸腾的,居然会是心中滔天的骇浪。
足数的银钱早已点齐,沙沙的油纸包糖声则还在轻响。
夕阳透窗而过,将立春那张素来娇媚的脸勾勒的越发可人。
许钰强自按着心头那道不合时宜的悸动,定了定神,方才开口道:
“立春,不是这样的......我们有情。”
“那日的百花洲上,连风都在眷顾我们二人.......山洪之中......甚至还有此处的铺面......”
那时,绢帕隔着半座桥,半个堤岸,竟然能飘到他的手中......
风意,做不了假。
那也是他第一次,觉得世上或许就有天意。
他早已立业,如今,应该成家了。
她本是个妾,没关系。
她或许有孩子,也没有关系。
在春柳巷邻里口中打听到她自称是妾室的时候,他早料到了这些,他甚至还让去崇安探听的下人们带上了一笔
第二百七十九章 立春小记·九[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