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莲教!姚启圣的胃里泛起一阵苦涩,那终究是一群无法完全掌控的“妖人”!他们真的能像承诺的那样,不计代价地袭扰红营?他们会不会在关键时刻退缩?会不会反过来被红营利用、甚至反戈一击?与虎谋皮,焉知不会被虎所噬?这步棋,险到了极致!
退一步讲,就算白莲教真的拼尽全力,成功截断了红营的粮道,红营就一定会退吗?一支强大的军队,必然有着超乎寻常的韧性,好比努尔哈赤时期的八旗兵,常年在大雪封山的深冬出征,经长白山主峰南北坡和朝鲜半岛北部的白茂高原、盖马高原,在积雪山地和原始丛林中跋涉一两千余里,进入图们江和乌苏里江流域征讨当地的野人女真部落。
也正是这样能够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长途跋涉、机动作战锻炼出来韧性,才让努尔哈赤能够在萨尔浒之战中快速调动兵马围歼各路明军。
红营也是山地作战起家的,安徽一役,他们转战大半个安徽,同样也是长途跋涉、快速机动、连续作战,而且他们也不像是萨尔浒的八旗兵有主场作战的优势、面对着被崎岖的山路耗干了斗志的明军,而是在清军的主场、面对清军构筑完备的工事和以逸待劳的清军部队,却依旧啃下了一块又一块的硬骨头,可见红营的韧性比当年努尔哈赤手下的那支巅峰的八旗兵更强。
拥有着这么强大韧性的军队,即便是断了粮、断了弹药补给,真的就只能退兵而不能继续打下去了吗?万一.......他们也孤注一掷,不再吝惜人命,在粮尽之前,发动更疯狂的、玉石俱焚的猛攻,德州城必然是守不住的,就算红营的兵马损失惨重,自己也必然是成了另一个周培公而已。
姚启圣的掌心,沁出了冰冷的汗水,他望着南方,眼神深处是翻涌的忧虑和巨大的不确定,自己的布置能不能成功,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而自己儿子的问题,他也实在是没法回答。
赢了,不过是将红营的兵锋暂时挡在德州以南,为大清争取到几年残喘的时间,这几年里,朝廷能重整旗鼓吗?能练出足以抗衡红营的新军吗?一切都是未知,可红营必然会吸取这一次的教训,就像他们那位侯掌营一直强调的那般缓下脚步、收起拳头,政工为先,当下一次红营的兵马再踏上山东的土地之时,山东恐怕再也不会有百万白莲教众能被他利用,只会留下那些被红营拉拢过去的老百姓,抬着他们顺利的占领整个山东。
“呵……”一声极轻、带着无尽疲惫和自嘲的叹息,从姚启圣唇间逸出,他睁开眼,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强行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和恐惧压回心底最深处:“陶儿,战事将至,这些事不必多想,你只记住,我姚家和红营贼寇有血仇,人人都有退路,我们却没有退路,除了死战到底,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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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0章 豪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