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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春暖(五)[1/2页]

江花玉面 江易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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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漫上山坡时,瑾潼在粮仓的木柱上刻下第四十一道刻痕。这道比之前的都深,像要刻进黑风口的骨头里。她摸出那半把桃花种子,指尖的温度让干瘪的种子渐渐舒展,仿佛已经能看见来年春天,贺兰山脚下漫山遍野的粉,像极了河西驿点心铺掌柜临死前,攥在手里的那块桂花糕。
     “将军,该去查哨了。”身后传来士兵压低的声音,是河西军里最年轻的斥候阿蛮。瑾潼回头时,看见少年肩上挎着的箭囊还沾着白日厮杀的血渍,箭尾的雕翎却被仔细理得齐整。她将桃花种子小心收进贴身的荷包——那荷包是镇北将军亲手绣的,边缘已经磨出毛边,却还留着淡淡的艾草香——起身时,刀鞘在木柱上轻轻磕了一下,十七道缺口撞上新鲜的刻痕,发出细碎的轻响。
     营地外围的篝火已经熄了大半,只剩几处哨位还亮着微光。瑾潼踩着沙砾往前走,靴底不时碾过散落的箭镞和断裂的枪头,白日里厮杀的腥气混着马奶酒的酸香,在夜风里慢慢散开。转过粮仓拐角时,突然听见水牢方向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她握紧弯刀悄悄靠近,却看见白发老妪正蹲在枯井边,用破布仔细擦拭着井壁上的血渍,怀里还抱着那个掉过冬枣的布包。
     “老夫人。”瑾潼放缓脚步,声音放得轻柔。老妪回头时,瑾潼才看清她脸上的伤口已经用草药敷过,只是眼角的皱纹里还嵌着未干的泪痕。“是瑾潼将军啊。”老妪抬手抹了把脸,布包里露出半截银簪,簪头的桃花已经被磨得模糊,“这井壁上的血,是我那孙儿的。去年他跟着镇北将军守河西驿,被左贤王的人掳走前,还攥着我给他绣的桃花帕子呢。”
     瑾潼的心猛地一沉,她蹲下身,看见老妪指尖的银簪和二王子母亲遗物上的桃花纹一模一样。“您认识二王子的母亲?”老妪闻言愣了愣,随即苦笑起来,指腹轻轻摩挲着簪头:“何止认识,我们是一起在江南学绣活的姐妹。当年她嫁去柔然,我还偷偷给她送过桃花种子,说等她站稳脚跟,就去贺兰山看她种的桃花。”
     夜风突然卷起地上的沙砾,迷了人的眼。老妪将银簪塞进瑾潼手里,声音里带着颤:“将军,您说的明年种桃花,可还算数?我那孙儿最喜欢桃花了,等开了花,我好告诉他,河西军回来了,我们能回家了。”瑾潼握紧那枚冰凉的银簪,指尖的温度透过金属传过去,她用力点头,喉咙却像被沙砾堵住,只能发出低低的“嗯”声。
     回到主营时,帐内的烛火还亮着。二王子正伏在案上研究地图,案边放着那囊没喝完的桂花酿,香气漫过帐帘,勾得人鼻尖发酸。“你回来了。”二王子抬头时,瑾潼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显然是熬了许久,“左贤王的亲卫招了,说他暗中联系了漠北的匈奴部落,约定三日后在黑风口东侧的野狼谷汇合,想一举吞了我们。”
     瑾潼走到案前,将银簪放在地图旁,指尖点在野狼谷的位置:“这里的地形我熟,去年跟着镇北将军巡逻时来过,谷内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两侧都是悬崖,最适合设伏。”二王子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突然笑了:“我母亲当年也说过,野狼谷是块易守难攻的宝地,只是左贤王眼拙,总觉得那里偏僻无用。”
     两人正说着,帐帘突然被掀开,阿竹举着火折子跑进来,少年的脸上沾着草屑,手里还攥着片新鲜的桃树叶:“姐姐!二王子!我在山坳后面发现了一片桃林!虽然都是小树,但是已经冒芽了!”瑾潼和二王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跟着阿竹往山坳走时,夜风里果然飘来淡淡的桃香,借着月光,能看见几十棵小桃树沿着山壁排开,枝桠上的嫩芽在夜色里泛着浅绿。
     “这是我母亲种的。”二王子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嫩芽,声音里满是温柔,“她嫁来柔然的

第619章 春暖(五)[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