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发饷就不能爱大魏,为了大魏去死吗,一群没有格局的丘八。
赵文华、周廷焘等人匆忙告辞,似多停留一刻便会招来麻烦。
王通神情恍惚,呆立原地许久,未曾挪动分毫。
酒楼外的秋风灌入,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不敢返回军营,实难面对那些眼巴巴盼着他带回喜讯的部下;
亦不敢直视那些伤痕累累、连一顿饱餐都难以保证的士卒们绝望的眼神。
最终,他鬼使神差地,未往城门方向走去,而是转入了开封府那灯火辉煌、歌舞通宵的教坊司。
他需要一处地方藏身,哪怕仅是暂时逃避。
他要了一间幽静的厢房,回绝了所有唱曲陪酒的姑娘。
他独自坐在装饰奢华的房间里,窗外隐隐传来隔壁划拳行令、嬉笑玩闹的喧闹声,以及远处大堂中缥缈的丝竹管弦之音。
这浮华的热闹,宛如一层厚重的油彩,涂抹在巨大的恐惧与绝望之上,反倒使他的心情愈发烦乱、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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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瘫坐在椅子上,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为自己斟了一杯冷酒,一饮而尽。
冰冷的酒液滑过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头的焦灼。
拖欠大头兵的军饷和抚恤金的危险性,即便他并非名将,也十分清楚!
北疆军头们是如何处理这般要命之事的。
昔日晋州总督廉山,为何甘愿冒险,如与虎谋皮般同张克合作,以雷霆之势铲除盘根错节的晋商三大家?
不正是为了那要命的军饷和抚恤金吗!
蒙家兄弟,雄踞齐州的军头,为何肯将济南府这样的首府之地抵押租借给张克?
不也是为了立刻拿到现银和粮食,以便赶紧发放拖欠的齐州军抚恤金和军饷,稳定残军的军心!
这些北地的军头,比任何人都明白,当兵的卖命钱,是阎王债,拖欠不得!
即便自己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也需先填补这个窟窿!
否则,一旦发生炸营,首当其冲被撕碎的,便是他们这些将领!
曾经的情分无法填饱丘八的肚子。
大战之后,抚恤金与拖欠的军饷是最为紧要之事,处理不当,便会粉身碎骨。
纵然是曹老板,也曾被迫从事那摸金校尉这般不体面的勾当,可见此事的紧要程度;
但凡有一丝办法,好不容易靠卖宦官跻身世家行列、爱惜颜面的曹老板也不愿做此事。
平日里或许可以拖延,但大战之后,这是首要任务,关乎生死存亡!
“二十万两……二十万两……”王通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对于此次大战的抚恤金和军饷而言,这已是再三折扣后的数目,如今却无处求告。
高起潜拿着朝廷的空头承诺,早已无人相信;
巡抚、布政使哭穷亦不知真假,但他明白,自己真的被逼至绝境。
军营里已出现多起殴打上官讨饷的事件,那些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的卫指挥使、千户们,此刻恐怕正红着眼睛,四处寻找他这个主心骨讨要说法。
他回去能说什么?
再说那些空话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王通又猛地灌下一杯冷酒,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角溢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他仿佛看到军营已然哗变,愤怒的乱兵冲入开封城……那将是何等的滔天大祸!
反正无论结局如何,他似乎都必死无疑,夷三族还是满门抄斩而已?
窗外的欢笑声不断传来,刺耳至极。
王通捂住耳朵,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就这样独自蜷缩在这教坊司的厢房里,外面是醉生梦死的浮华世界,而他心中,正席卷着一场足以摧毁一切的冰冷风暴。
他不敢想象明日,不敢想象该如何走出这个房间,去面对那即将来临、无法避免的灾难。
夜还漫长,而他的恐惧,比这深秋的寒夜还要深沉、还要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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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军人要为大魏想,怎么总惦记发饷?[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