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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不语之境:夫子的理性坚守[2/2页]

历史的回响:那些震撼人心的话语 其乐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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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德” 的实践,而非探究神的奥秘。
     “不语神” 并非否定鬼神存在,而是 “悬置存疑”。孔子对鬼神是否存在不做判断,《论语?公冶长》“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天道”(含鬼神)被排除在教学重点之外。这种 “存而不论” 的态度,与现代科学 “不可证伪者不讨论” 的原则相通 —— 无法证明存在,也无法证明不存在的,就暂时搁置,避免陷入无意义的争论,正如《周易?系辞》“百姓日用而不知”,关注日常生活的实践而非超验的神。
     有次子游问 “人死为鬼,有诸?” 孔子正在院子里给杏树浇水,闻言放下水桶:“鬼者,归也,骨肉归土,魂气归天,何必要知其形?”(《孔子家语?哀公问》)他用 “归” 解释 “鬼”,回避了是否存在的问题,把重点转向 “生” 的价值。
     对比 “墨家” 的 “明鬼” 思想,更显 “不语神” 的理性。墨子《明鬼》篇列举 “杜伯杀周宣王”“庄子仪杀燕简公” 等案例证明鬼神存在,主张 “是以吏治官府之不洁廉,男女之为无别者,鬼神见之;民之为淫暴寇乱盗贼,以兵刃毒药水火退无罪人乎道路,夺人车马衣裘以自利者,有鬼神见之”,通过鬼神威慑实现 “兼爱”;而孔子 “不语神”,是相信道德本身的力量 ——“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论语?为政》),无需鬼神加持,这种人文精神使儒家思想更具现实适应性。
     五、孔子的不语之道:务实精神的实践
     孔子在祭祀中的 “不语神” 实践,细节里藏着理性。《论语?乡党》详细记载他的祭祀礼仪:“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祭祀时虽表现得 “如神在”—— 站立时 “鞠躬如也”,献祭品时 “莫爵,三揖而出”,却不讨论神的有无,只注重 “敬” 的态度。
     他 “斋必变食,居必迁坐”(《论语?乡党》),严格遵守斋戒规范:斋戒期间不食荤腥,不饮酒,从正寝搬到外屋居住,以示庄重。但对子贡 “夫子之祭,必斋三日,岂非与神沟通?” 的疑问,只说 “斋者,精意以享也”(《孔子家语?问礼》),强调内心的精诚而非与神对话,把祭祀变成道德自省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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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自然异象的 “不语怪” 应对,“西狩获麟” 最具代表性。鲁哀公十四年 “西狩获麟”(《春秋》),麒麟被视为 “仁兽”,“麕身牛尾,一角”(《公羊传?哀公十四年》),捕获被认为是 “怪” 象,弟子们恐慌:“仁兽出而死,天下将乱乎?” 孔子却 “反袂拭面,涕沾袍”(《公羊传?哀公十四年》),不是因 “怪” 而哭,而是感叹 “吾道穷矣”—— 理想难以实现,他把 “怪” 象转化为对自身使命的反思,说 “麟者,仁兽也,出非其时而见获,吾道殆穷矣”(《孔子家语?辩物》),这种理性转化体现了 “不语怪” 的精髓。
     处理暴力事件的 “不语力” 智慧,在公山不狃召孔子时显现。季氏家臣公山不狃以费邑叛乱,召孔子前往,孔子 “欲往”(《论语?阳货》),并非支持叛乱,而是希望 “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论语?阳货》)—— 通过和平手段在费邑恢复周礼。子路很生气:“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论语?阳货》)认为没必要与乱臣为伍。
     孔子最终因 “道不同” 而放弃,他派人对公山不狃说:“君子不以其所以养人者害人,子之乱,非吾志也。”(《孔子家语?阳货》)这种权衡展现了对 “不语力” 的坚守 —— 可以利用机会,却不能与暴力同流合污。
     还有一次,齐国送八十名美女到鲁国,季桓子 “三日不朝”(《史记?孔子世家》),孔子失望离去,弟子们说 “齐人以女乐惑鲁,是不仁也”,孔子却 “不议齐之过”(《孔子家语?子路初见》),只说 “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论语?子罕》),把批判转向人性的普遍弱点,而非渲染季氏的荒淫。
     六、历史回响:不语精神的传承谱系
     荀子的 “制天命而用之”,发展 “不语怪神” 的理性。《荀子?天论》“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彻底否定 “怪力乱神” 的作用 ——“星队木鸣,国人皆恐。曰:是何也?曰:无何也,是天地之变,阴阳之化,物之罕至者也。怪之,可也;而畏之,非也”,把 “怪” 视为罕见的自然现象。
     他主张 “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荀子?天论》),将孔子的 “不语” 发展为主动利用自然规律 ——“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修道而不贰,则天不能祸”,这种唯物思想是对 “不语怪神” 的深化,让理性从 “不讨论” 走向 “主动利用”。
     王充的 “疾虚妄”,批判 “怪力乱神” 的迷信。《论衡?订鬼》“凡天地之间有鬼,非人死精神为之也,皆人思念存想之所致也”,否认鬼神存在 ——“人病则忧惧,忧惧见鬼出”,把鬼解释为心理幻觉;《论衡?雷虚》批判 “雷为天怒” 的说法,认为 “雷者,火也”,通过观察 “当雷之时,电光时见,大若火之耀”“中雷而死,皮肤灼燋”,证明雷是自然现象,用科学解释破除迷信。
     他还批判 “谶纬”——“谶书秘文,远见未然,空虚暗昧,豫睹未有”(《论衡?实知》),这种批判精神与孔子 “不语怪神” 一脉相承,只是孔子 “不语”,王充 “批判”,态度更激进。
     范缜的 “神灭论”,继承 “不语神” 的理性。南朝佛教盛行,“神不灭论” 认为灵魂可以转世,范缜针对此提出 “形存则神存,形谢则神灭”(《神灭论》),用 “刃利之喻” 说明 “神之于质,犹利之于刃;形之于用,犹刃之于利。利之名非刃也,刃之名非利也。然而舍利无刃,舍刃无利。未闻刃没而利存,岂容形亡而神在?”
     这种观点虽比孔子激进(孔子 “存而不论”,范缜 “明确否定”),却延续了 “重人轻神” 的传统,是 “不语神” 在宗教盛行时代的回响,梁武帝发动六十余士反驳,仍无法撼动其逻辑,可见理性的力量。
     七、不语之道的当代价值:理性与信仰的平衡
     “不语怪力乱神” 对科学精神的启示,在 “伪科学” 辨析中鲜明体现。现代科学强调 “可证伪性”—— 无法被证明为假的理论(如 “鬼神存在”)不属于科学,对无法验证的 “怪力乱神” 保持警惕,与孔子 “不语” 精神一致。
     如对 “水变油”“永动机” 等伪科学,科学家通过实验证明其不可能;对 “星座决定命运”“算命预测未来” 等迷信,通过统计分析显示其无依据。这种理性态度是科技创新的基础,正如孔子专注于 “人间事务”,科学家专注于 “自然规律”,都体现务实精神 —— 与其空谈超自然,不如探索可验证的真理。
     “不语乱” 对社会秩序的维护,在法治建设中显现。当代法治建设强调 “程序正义”,反对 “以力乱法”—— 即使目的正当,也不能用暴力手段,与孔子 “不语乱” 的秩序追求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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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山反杀案” 的处理很典型:于海明被刘海龙持刀攻击,夺刀反击致其死亡,法院认定为 “正当防卫”,既惩罚了不法侵害,又维护了法律秩序,避免了 “以暴制暴” 的 “乱”;“扫黑除恶” 专项斗争打击黑恶势力,通过法律程序而非暴力手段,重建社会秩序,正如孔子 “克己复礼”,现代社会通过法治重建秩序。
     “不语神” 对宗教与世俗的平衡,在 “政教分离” 中体现。孔子 “敬鬼神而远之” 的态度,为处理宗教与世俗关系提供借鉴:尊重宗教信仰自由(如 “祭如在”),却不将宗教凌驾于世俗事务之上(如 “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中国实行宗教信仰自由政策,但 “坚持宗教中国化方向”,宗教活动不得干预行政、司法、教育,这种 “政教分离” 的智慧,与孔子 “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的务实精神一致,确保社会治理基于现实而非神学,正如医院救死扶伤依靠医学而非祈祷,学校教育传授知识而非教义。
     八、历史人物的不语实践:理性精神的生动例证
     司马迁的 “究天人之际”,践行 “不语怪神”。《史记》虽记载 “黄帝乘龙升天”“禹娶涂山氏,化为石” 等传说,却在《天官书》中说 “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将重点放在天文历法的科学观察 ——“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描述北斗星的运行规律;对 “河伯娶妇” 等迷信,通过 “西门豹治邺” 的故事予以批判,西门豹 “投巫河中”“发民凿十二渠”,用实际行动破除迷信,这种 “述而有辨” 的态度,继承了孔子 “不语怪神” 的理性。
     沈括的 “格物致知”,体现 “不语怪力”。《梦溪笔谈》记载磁石指南 “方家以磁石磨针锋,则能指南,然常微偏东,不全南也”,不做神秘解读,而是记录现象;解释海市蜃楼 “登州海中,时有云气,如宫室、台观、城堞、人物、车马、冠盖,历历可见,谓之‘海市。或曰‘蛟蜃之气所为,疑不然也。欧阳文忠曾出使河朔,过高唐县,驿舍中夜有鬼神自空中过,车马人畜之声一一可辨,其说甚详,此不具纪。问本处父老,云二十年前尝昼过县,亦历历见人物。土人亦谓之‘海市,与登州所见大略相类也”,通过多地观察推测其科学成因,这种实证精神是 “不语怪力” 的宋代诠释。
     顾炎武的 “经世致用”,延续 “不语乱神”。《日知录》关注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的现实问题,对 “谶纬迷信” 只字不提;游历各地时 “考其山川风俗,疾苦利病”(《清史稿?顾炎武传》),在山东考察水利,“自章丘至济阳,往来诸水,疏其淤塞”,在陕西研究边防,“遍历关塞,谓‘秦人慕经学,重处士,持清议,实与他省不同”,注重实地考察而非空谈玄虚。
     他反对 “空谈性命” 的理学,主张 “文之不可绝于天地间者,曰明道也,纪政事也,察民隐也,乐道人之善也”(《日知录?文须有益于天下》),这种务实学风与孔子 “不语乱神” 一脉相承,都是把学问扎根于现实土壤。
     九、不语之境的终极意义:人文精神的觉醒
     “子不语怪、力、乱、神” 的终极意义,是确立 “以人为本” 的价值坐标。孔子将目光从超自然、暴力、乱象转向人间伦理,主张 “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论语?雍也》),这种人文精神使儒家思想区别于宗教和迷信,成为关注现实人生的哲学。
     从孔子的不语到当代的人文主义,精神内核始终不变:重视人的价值 ——“天地之性,人为贵”(《孝经》);相信理性的力量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追求秩序与和谐 ——“礼之用,和为贵”(《论语?学而》)。
     “不语怪” 是对自然的理性认知 —— 承认 “四时行焉,百物生焉” 的规律,不将自然神秘化;“不语力” 是对暴力的价值否定 ——“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孟子?公孙丑上》);“不语乱” 是对秩序的永恒追求 ——“克己复礼” 以重建和谐;“不语神” 是对人的主体确立 ——“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生的价值优先于死的奥秘。
     这种精神提醒我们:与其讨论超验的神秘(怪、神),不如改善现实的生活 —— 解决温饱、治疗疾病、普及教育;与其依赖暴力的强制(力),不如践行道德的感化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与其渲染乱象的刺激(乱),不如参与秩序的重建 —— 遵守规则、维护公正。
     孔子的 “不语” 不是空白,而是充满人文关怀的空间。当他翻过记载 “怪力乱神” 的竹简,当他在祭祀中专注于内心的恭敬,当他面对乱象仍坚持 “克己复礼”,都是在为文明划定理性的边界 —— 在这片边界内,人不是神的奴仆,不是暴力的工具,而是秩序的创造者和道德的实践者。
     正如那盏照亮《诗经》竹简的油灯,光芒虽弱,却足以驱散愚昧的迷雾。从春秋到当代,这束光始终指引着文明的方向:关注人间,相信理性,追求和谐,这便是孔子 “不语” 背后的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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