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抬手止住:“阿泰,不必算了。言出必践,依前约便是。”
“秦老板,钱是您出的,我阿泰岂敢贪功占股?只求……只求日后这制糖原料的采买,还能交予小的。”阿泰眼中满是热切,小心翼翼地试探。
秦文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目光平静地看向他:“阿泰,待我这糖坊一开,原料价格势必压至如今一半。到那时,你靠贩运原料,还有多少赚头?”
阿泰闻言,笑容僵在脸上,冷汗瞬间渗出额角。是了,若秦文直接掌控源头,自己这二道贩子还如何立足?
“况且,”秦文放下茶盏,语气平淡却字字敲在阿泰心上,
“届时我主收甘蔗,而非红糖。”
此言一出,阿泰心头剧震。收甘蔗?这意味着秦文将彻底掌控源头成本,再无中间商腾挪余地!这秦老板的心思,深如渊海!
“阿泰,”秦文看着他微微发白的脸色,“生意之道,贵乎诚信。虚头巴脑,终非长久。”
阿泰背上已是冷汗涔涔,只觉在秦文面前无所遁形,暗自庆幸未曾耍弄心机。他慌忙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秦老板教训的是……教训的是……”
“我们之前说的还作数,”秦文话锋一转,“南海胡商,巨舰往来,才是大买卖。咱们的糖,不愁销路。”
阿泰精神一振,旋即又面露难色:“胡商的船,动辄万石之巨,咱们……供得上吗?”
“产量之事,无需你忧心。只要种植够广,工坊便能吞吐。”秦文成竹在胸,“听闻今年周遭几城,甘蔗种植大增?”
“正是!这两年糖价好,种的人越发多了。”阿泰连忙点头。
“只要有原料,那何愁赚不到钱。”
“那……咱们这商号,何时开张?”阿泰急切地问。
“此番回去,首要之事,寻一处临海之地,要大!我要自建码头,最好在南城以东。”秦文手指蘸水,在桌上划了个大致方位。
他只顾盘算地利,却未深想,那远离中枢的海隅之地,安全防卫亦是难题。
又在苏城盘桓两日,王大海送来了消息——蒸汽船已自京都返回。
秦文登船,一封来自长公主的密信已静静躺在舱室案头。
展开信笺,内容简扼,却字字惊心:绣衣天使网络半数遭毁,她已严令各地暗桩暂避锋芒。信中亦提醒秦文,“困守屠牛山”的传言渐起,嘱他万事谨慎。
烛光下,秦文捏着薄薄的信纸,久久未动。
朝廷深处,果然潜藏着一股庞大而诡谲的力量,正悄然搅动风云。他不过一介商贾,所求无非安稳行商,无论龙椅上坐的是陈是王,于他何干?可偏偏……他已与这大梁最尊贵的女子有了羁绊。这潭浑水,似乎避无可避了。
船身微震,启航的号子隐约传来。铁轮破开水浪,航向正南。秦文独坐灯下,一夜无眠。绣衣天使的情报网,耗资巨万,倾注心血,岂容轻易毁去?是该做些什么了。只是这棋局错综,下一步,又该如何落子?窗外,夜色如墨,唯有船舷划开的浪花,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碎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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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南城商策定 暗潮动京华[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