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
云栖的脚步停在了一片枯寂的焦土之上,九只巨大的陶瓮呈环形矗立,仿佛是远古巨人遗落的酒器,瓮口朝天,默默吞吐着千百年来的荒凉。
她怀中那株颤抖的白花,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她眼底的决绝。
这便是它最好的归宿,一片能够承载新生,并以最纯粹的方式回馈天地的土壤。
她没有挖坑,只是轻轻将白花置于九瓮环绕的中心。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柔嫩的白色花瓣一触及干裂的土地,竟如水银泻地般瞬间消融,化作无数条纤细的银色根须,疯狂地向四周蔓延。
它们没有向下深扎,而是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顷刻间便将九只古瓮以及其间的土地尽数笼罩。
根须所过之处,焦黑的土地竟微微泛起湿润的生机。
云栖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皓腕翻转间,左手食指已在她掌心划开一道血口。
鲜血涌出,却未滴落,而是在她掌心汇聚成一滴滚圆的血珠,殷红得仿佛燃烧的太阳。
她神情肃穆,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与这片古老的土地立下最原始的誓约。
“以血为引,立无契之印。”
“此印,不拜天地神明,只认耕耘,多劳多得,一分辛苦,一分收获!”
话音落下的刹那,她一掌拍下,那滴心血精准地落入银色根网的中心。
嗡——!
九只沉寂了千年的古瓮仿佛被同时敲响,发出震耳欲聋的共鸣,声波如水纹般荡漾开去。
紧接着,整片大地剧烈地颤抖起来,一道道刺目的金光从地脉深处迸发,冲破土层,汇聚成一片金色的海洋。
那光芒不似灵气般虚无缥缈,反而带着沉甸甸的质感,如同秋日里最饱满的稻浪,翻涌着,咆哮着,凝聚成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直冲云霄!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一座悬于云海之上的高台。
沈砚负手而立,衣袂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他手中紧握着一枚玄铁令牌,令牌古朴,正面篆刻着一个“农”字,正是象征着神授耕种权柄的农神令。
此刻,这枚令牌正前所未有地剧烈震颤,灼热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的掌心烫穿。
他缓缓闭上双眼,千年前,末代农神在神座崩塌之际留下的最后誓言,清晰地回响在他的神魂之中:“神权在手,万田俯首。无此令者,皆为窃土之贼,天地共诛!”这誓言曾是维系耕种秩序的最后一道枷锁,也是他身为持令者,背负了数百年的沉重使命。
金色的地脉光柱遥遥映在他的眼帘,那股纯粹、原始、充满了生命与汗水气息的力量,让他手中的农神令发出了恐惧的哀鸣。
沈砚猛然睁开双眼,眸中再无一丝犹豫。
他看到了一种全新的可能,一种不被神权束缚的希望。
“够了。”他低声自语,随即高举起农神令,灵力灌注于掌心。
“咔嚓!”
一声脆响,坚不可摧的农神令应声而断!
他没有停下,双掌猛然合拢,将碎裂的令牌彻底碾为齑粉。
“从今日起,”他开口,声音借助灵力传遍四野,震动山河,“无令者,亦可耕!”
他张开手掌,那捧玄铁粉末化作点点流光,如蒲公英的种子般飘散而下。
它们没有随风远去,而是被那道通天的金色光柱吸引,义无反顾地投入其中,瞬间融入那片翻涌的金色稻浪,与云栖刚刚开启的田脉洪流彻底共鸣。
旧时代的秩序,在这一刻被其最后的守护者亲手埋葬。
九瓮环田旁,青梧正小心翼翼地守护着那株刚刚扎根的白花。
金色光柱的余波尚未散尽,一些更为细小的嫩芽正从银色根网的节点上破土而出。
她伸出手指,指尖逼出一滴殷红的精血,滴落在其中一株最纤弱的幼苗上。
这滴血蕴含着她身为药魔的精纯药力,能滋养万物。
就在这时,一个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那人一身黑衣,气息阴冷,手中捧着一个黑色的卷轴。
“青梧,”来人声音沙哑,“教主赦令。你潜伏正道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归教了。”
青梧没有回头,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那双手因为常年接触剧毒草药、炼制魔丹,皮肤早已溃烂,布满了狰狞的疤痕。
这是她身为“药魔”的证明,也是她痛苦过往的烙印。
她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解脱与释
第310章 无主之田,有心者耕[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