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水,撒上一小撮田埂边的焦土,然后对着花,轻声念一句不知传自何年的农谣。
她不再试图去掌控它,而是像对待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耐心地给予它最基本的需求。
七日后,花未再开,亦未凋谢,依旧是那九片映着众生相的花瓣。
但陶瓮中的泥土,却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行翻动起来。
九条全新的、如同白玉般晶莹的细根,从泥土中破出,倔强地生长着,每一条根的末梢,都精准地指向一个不同的方向。
云栖俯下身,指尖轻轻划过冰凉的瓮壁,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澄澈。
她轻声对花说道:“我懂了。你们要的,从来不是一个主宰,而是一条……回家的路。”
这九条根,指向的正是那些被遗忘、被分割、被强行改变了地脉的散种之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消息接踵而至。
最先传来异动的是南方荒犁谷的旧址。
那片曾被伪耕者以邪术亵渎、变得寸草不生的腐败田地,忽然在某一日自行裂开了无数道口子。
翻涌的腐土之中,竟顽强地长出了一株株灰白色的小花。
轮耕盟的探子认出,这正是当年云栖在绝境中培育出的“反噬之花”的遗种。
这些花无风自动,它们细密的根系如同一柄柄微缩的犁耙,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不容置疑的姿态,将那些缠绕着黑气的田脉,一寸一寸地翻松、净化。
消息传回,云栖只是闭目感应了片刻,嘴角便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真好。连被污染得最深的土地,也学会了自救。”
这夜,云栖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行走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金色稻田中,月光如水银泻地。
四面八方,有无数模糊的身影正弯着腰,沉默地播种、插秧、收割。
他们不知疲倦,循环往复,却始终无人抬头。
她想开口呼喊,想问他们是谁,为何在此。
可话到嘴边,身后却响起一个熟悉而温和的声音。
“别叫醒他们,让他们耕。”
云栖猛地回头,只见沈砚就站在不远处的月光下,身影透明如雾,仿佛随时都会散去。
他手中,握着一柄由月光凝聚而成的、虚幻的石犁。
“你要去哪儿?”她哽咽着问,伸出手,却只能穿过他虚无的身体。
他笑了,还是那般温柔,眼中映着漫天星辰与无垠稻海。
“我去下一季的春天。”
梦醒时,窗外晨光初照。
云栖怔怔地坐着,脸上泪痕未干。
她转头望向窗边的陶瓮,只见那株九瓣花正迎着朝阳,轻轻一颤。
一片镌刻着沈砚最后笑意的花瓣,悄然飘落。
它没有化作光点消散,而是轻盈地落在了陶瓮边的窗台上,就在触及木质台面的瞬间,竟如种子入土般,倏然生根发芽。
逝者已归于田野,而耕者,永远在路上。
新的季节,已在不经意间悄然开启。
云栖的目光从那片新生的嫩芽上移开,落回陶瓮中那九条指向各方的根须。
她的视线逐一扫过,八条根须都散发着温润而充满生机的微光,唯有指向荒犁谷方向的那一条,颜色略显暗沉。
它同样充满了力量,却并非纯粹的生命力,反而像是在与某种顽固的、充满怨恨的记忆角力。
那不是土地被污染后留下的死气,而是一种……更接近于“执念”的东西。
云栖的眉头缓缓蹙起。
她想起了荒犁谷的传说,不仅是土地被亵渎,更是有九个被符咒驱动、永世不得安息的“伪耕者”在那里徘徊。
田地正在自救,那被束缚在田地上的“人”呢?
那条根须传来的感觉,不像是在指引归途,更像是一声无言的、来自亡者的求救。
喜欢。
第320章 花开有时,道在无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