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碑更为离奇,碑上竟自行生出厚厚的青苔,组成了一行字:“官租八斗,民留三升。” 而远在边州的石碑,则在深夜里无故崩裂,碎石散落一地,竟鬼斧神工般拼凑出了上百个当地失地农户的姓名。
官府震动,派出兵丁彻查。
他们掘地三尺,想找出暗中捣鬼之人。
可当他们挖开碑基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退三步。
碑基之下,没有机关,没有暗道,只有无数层层叠压的铁片。
那些铁片锈迹斑斑,形状各异,全是民间最常见的断刀、残刃、破损的农具。
它们被一支无形的手收集起来,沉默地埋葬在这里,像一场从未被记载、却又惊天动地的无声起义。
主持此事的官员面色惨白,连夜上书朝廷,从此再无人敢立伪善的功德碑。
青金巨树的核心,关羽最后一缕残魂感知着人间这无数细微却又磅礴的变化。
他看到了那个走向麦城的放牛娃,看到了那个挡在县衙前的老妇,看到了那无数以血肉之躯践行着“不跪”二字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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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的道,已经立住了。
它不再需要一个神只来引领,它已化为这片土地上无数生灵的本能。
他释然一笑,将自己残存的最后一点灵光,尽数投入了那口位于成都、与巨树同根同源的“心镜井”深处,与井底那片汇聚了千载人心的“人间回响池”彻底共鸣。
井水因此衍生出一种全新的能力——凡是心怀伪善、口是心非之人饮之,喉间便如吞荆棘,刺痛难当,无法下咽;而若是真心向义、言行如一者饮之,则口舌生津,如饮甘泉。
这不是神罚,亦非神迹,只是人心在面对绝对纯粹的意志时,会自发映照出最真实的样貌。
井水,不过是放大了他们自己欺骗自己的声音。
不久后,蜀中一县令,为显亲民,当众汲取井水饮用。
一口下去,他脸色剧变,当场呕血不止,一连三日,卧床不起。
病愈后,他散尽家财,开仓赎罪。
旁人问其缘故,他只面带愧色,长叹一声:“我……我听见了自己骗自己的声音。”
时光流转,岁月如梭。
不知多少岁月后的一个寻常夜晚,成都旧址之上,那口早已湮没于历史尘埃下的心镜井,其上方的空间,水汽竟凭空凝聚,沸腾不休。
水汽最终汇成一面巨大的虚幻水镜,镜中映出的,不再是过去,而是千年之后的景象。
高楼如剑,刺破云霄;铁龙呼啸,在地面与半空中穿梭如织。
一间明亮的屋子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坐在窗前,指尖划过一本古旧的纸质书。
书页上,赫然是“关羽败走麦城”的章节。
少年读完,轻轻合上书,低声自语:“可惜了。”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如流动的星河,映得他脸庞忽明忽暗。
就在这时,一片树叶乘着夜风,悄无声息地飘了进来。
那叶片色泽奇特,青中带金,仿佛不是凡间之物。
它打着旋,精准地落在了少年面前的书页之上。
少年一怔,伸手欲拂去,却见那叶片之上,细密的叶脉竟隐隐构成了一行极小的字。
他凑近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行字写着:“他没死,他只是换了个活法。”
少年猛地抬头,望向深邃的夜空,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了一声从极远、极远之处传来的低笑。
也就在同一瞬间,在世界之巅的雪域,那枚早已与山体融为一体、沉寂了千年的无字巨印,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机括声,悄然转动了不过半寸的距离。
印底平滑的表面上,一个极其微弱、却又清晰无比的现代鞋印轮廓,缓缓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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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坟头树说话,但说的是人话[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