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宋军骑兵的吼声震耳欲聋。
燧火枪“砰砰”作响,铅弹呼啸着穿透藤甲,溅起一朵朵血花。
陈将军看到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有的捂着胸口抽搐,有的被铅弹打穿喉咙,鲜血从指缝里汩汩涌出,眼睛瞪得滚圆。
垣成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一名宋军骑兵的马刀刺穿了胸膛。
他低头看着胸前露出的刀尖,嘴角涌出黑血,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声音,最后头一歪,死不瞑目。
陈将军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想起刚才听到的宋军军令——“不要俘虏”。
这四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扎进他的心脏。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短刀,想做最后一搏,可手腕突然被一颗子弹射中,短刀“当啷”落地。
“将军!”阿武扑过来想扶他,却被一把飞来的马刀劈中了脖颈,脑袋滚落在地,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侬全福。
陈将军看着地上阿武的头颅,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想起出发前,阿武还说要跟着他建功立业,衣锦还乡。
现在,回乡的路,变成了黄泉路。
一名宋军骑兵策马冲到他面前,马刀高高举起。
他闭上眼睛,最后看到的,是残阳染红了半边天,像一块巨大的血布,盖在了仓西门的上空。
很快,巷子里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风吹过尸骸的呜咽,和燧火枪余烬的青烟,在暮色中缓缓飘散。
而此时的李时亨靠在一棵老槐树上,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像含着一团火。
他望着身后紧闭的安塞门,城门上还插着交趾军的旗帜,可旗面已经被炮火炸得破烂不堪,在晚风中无力地耷拉着。
“元帅……我们……我们出来了……”将黎将军的侄子黎勇拄着长矛,一条腿已经废了,裤管被血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
他脸上混合着血和泪,嘴角却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李时亨点点头,目光扫过身边的残兵。
出发时的五万精锐,现在只剩下不到三万,黎将军为了掩护他们突围,带着五千人死守城门,恐怕已经……他猛地闭上眼睛,不敢再想。
“清点人数!”李时亨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抬手抹了把脸,却摸到一手黏腻的血污,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损失多少?”
黎勇哽咽着回话:“将军,我们……我们损失了两万五千多人,黎将军他……他没能出来……”
李时亨的身子晃了晃,扶住槐树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他想起黎将军最后冲他喊的话:“元帅快走!保住兵力,总有报仇的一天!”可现在,他连集合的兵力都凑不齐了。
“按约定,另外两路人马应该在城外十里坡汇合。”
李时亨望着漆黑的远方,那里只有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派人去看看,有没有他们的踪迹。”
两名斥候应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李时亨让士兵们原地休息,可没人敢坐下,大家都竖着耳朵,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有人靠在树上,伤口疼得直抽气,却不敢哼出声;
有人拿出干粮,却手抖得送不到嘴边,只能看着饼子掉在地上,沾满泥土。
李时亨坐在一块石头上,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
他侥幸从“围三缺一”的缺口逃出来,可这份幸运并没有带来丝毫喜悦。
第368章 鬼门关出来变成惊弓之鸟[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