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斜刺而入。
针脚走的是“藏头回燕”绣法,每三针一个循环:第一针深挑肌理,第二针浅勾表皮,第三针竟在皮下游走半寸,从原针孔穿出。
“这...这是闺阁绣法?!”老军医胡子直抖。
苏梨抿嘴一笑,从袖中抖出条丝帕。
帕上绣着并蒂莲,翻过来却见背面半点线头不露——正是失传的“无痕双面绣”。
“我娘教的。”他低头咬断线头,伤口已严丝合缝,“她说...绣活要藏得住线头,才不算糟蹋布料。”
他是绸缎庄的小公子,针脚却并不被看好,却偏偏在缝合上有造诣。
苏梨垂眸收针的动作,带着绸缎庄少爷特有的矜贵。
可当他指尖拂过缝合处时,那些细密的针脚竟如活物般微微收缩——原来他在羊肠线里捻进了桑蚕丝,随着体温升高会自主收紧伤口。
“公子这手艺......”邱奉座盯着他腰间晃动的翡翠压襟,“在绸缎庄怕是受了不少气吧?”
这手艺放在外伤上,缝合完美无缺。
可若是用来绣花,却是难以出头。
帐内霎时寂静。
苏梨解下玉佩轻轻搁在药碾上,玉上“锦绣坊”三字已有了裂纹:“他们说我的针脚像蛛网......”
牧野突然拔剑挑来一匹白布:“绣。”
苏梨咬唇飞针,这次绣的竟然是幅《百草图谱》。
当最后一针收尾时,整块布浸入药汤——绣线中的桑蚕丝遇水膨胀,图案竟凸浮成立体浮雕!
老军医颤抖着抚过那些草药纹路:“这......这是......”
“《本草纲目》上说,触觉记忆比视觉更牢。”苏梨将布覆在伤兵眼上,“盲眼的老兵靠摸,也能学会辨认止血药。”
帐内瞬间炸开了锅。
牧野微微扶额。
果然,刚刚抢人的几个老头又开始了。
刚刚几人还是磨嘴皮子,这会儿已经真刀真枪干上了。
邱奉座一把攥住苏梨的手腕,老茧磨得那截细白腕子泛红:“小子!跟我去御医院,老夫保你做个八品医正!”
“放屁!”专治金疮的李军医直接拍案而起,震得药碾上的玉佩都跳了跳。
“这手艺合该专攻外伤!”他唰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旧伤疤,“若当年有你这针法,老夫也不至于娶不上媳妇!”
旁边几人顾不得嘲笑他,纷纷开始拿出自己的家当来。
管药库的周老太医,颤巍巍从怀里摸出本《黄帝内经》,“啪”地拍在苏梨面前:“老朽拿祖传的宋版书换你!这书里还夹着张仲景未公开的......”
“都闭嘴!”牧野剑鞘往地上一顿,帐顶的灰簌簌落了众人满头。
他拎起那幅湿淋淋的百草绣图,水珠溅在邱奉脸上:“此物可救多少边军?”
邱奉声音颤抖:“八成......这还是保守的。”
牧野的手指抚过百草绣图凸起的纹路,桑蚕丝在药汤浸泡后形成的立体叶脉在他掌心微微颤动。
“八成?”他忽然将绣图往伤兵营方向一展,“邱医官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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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人才[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