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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会发出沉闷的回响。我常看见穿睡衣的妇人端着木盆出来倒水,竹拖鞋踩在石板上啪嗒啪嗒响,惊醒了趴在墙根打盹的老猫。
     老人的藤椅摆在杂货店门口,旁边堆着半筐橘子,金黄金黄的,像晒透了的阳光。店主是对中年夫妻,女人总在织毛衣,毛线球滚到老人脚边,他便弯腰捡起来,慢悠悠递过去,两人都不说话,只听见毛线穿过竹针的轻响。男人在柜台后算账,算盘打得噼啪响,偶尔抬头看看街景,目光落在老人身上时,会多停留片刻。
     我真正和老人搭话,是个落雪的清晨。我裹着厚围巾去买豆浆,看见他正用袖口擦藤椅上的雪,动作慢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34;这天儿还出来啊?34;我忍不住问。他抬头看我,眼里的光像落满了星星,34;雪天的巷子最好看,青石板上像铺了层糖霜。34;他的声音带着老烟枪的沙哑,却温和得像炉边的炭火。
     从那以后,我常去他身边坐会儿。他说自己年轻时是修钟表的,手指在表盘上跳舞的日子,比现在坐在巷口的时间还长。34;钟表这东西,最是诚实,一分一秒都骗不得人。34;他边说边摩挲着怀里的铜制怀表,表盖打开时,能看见里面细密的齿轮,转得安静又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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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次我看见他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出神,照片上是个梳麻花辫的姑娘,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34;这是我家老婆子,34;他察觉到我的目光,把照片递过来,34;年轻时总爱站在巷口等我收摊,手里攥着块热乎的烤红薯。34;照片边缘卷了角,姑娘的身影有些模糊,却能看出眉眼间的温柔。
     深秋的一个傍晚,我下班回来,发现老人的藤椅空着。杂货店的女人说他住院了,34;老毛病,心脏不太好。34;她织着毛衣的手顿了顿,34;他总说,等叶落尽了,就带着老婆子的照片去山上看看。34;我望着空荡的巷口,夕阳把青石板染成了暖红色,像谁打翻了胭脂盒。
     半个月后,老人回来了。他瘦了些,蓝布衫显得空荡荡的,却依旧每天坐在藤椅上,只是怀里的书换成了那个旧相框。34;医生说我这身子,跟老座钟似的,得慢慢走。34;他笑着说,眼角的皱纹里盛着阳光。那天我买了袋橘子放在他脚边,他拿起一个剥开,橘子瓣晶莹得像琥珀,递了一半给我,酸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时,我忽然觉得,老巷的时光也像这橘子,藏着清苦,却更多的是暖。
     冬至那天,巷口飘起了细雨。我看见老人正给藤椅搭雨棚,动作比往常更慢,却每一步都稳当。雨丝落在他的白发上,像撒了层细盐。34;这天儿冷,您快回去吧。34;我撑起伞想给他遮雨,他却摆摆手,34;再坐会儿,老婆子以前总说,雨打芭蕉的声音,比戏文还好听。34;
     雨越下越大,杂货店的男人出来把老人扶进屋里,藤椅孤零零地立在雨里,像个沉默的守望者。我站在屋檐下,看着雨珠顺着青石板的纹路流淌,忽然明白,有些等待从来不会结束,就像老巷的暖阳,总会在每个清晨准时升起,落在藤椅上,落在旧相框上,落在每个不肯老去的记忆里。
     后来我换了工作,搬离了老巷。临走那天,老人送了我一块怀表,铜壳上刻着细密的花纹。34;这表走得准,别让日子荒了。34;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阳光落在他的白发上,闪着细碎的光。
     如今每次路过老巷,我都会绕进去看看。藤椅还在老地方,有时空着,有时坐着三三两两的老人,说着家长里短。杂货店的橘子依旧堆在旁边,金黄金黄的,像永远晒不透的阳光。我总会想起那个守着时光的老人,想起他说过的话,原来最安稳的日子,从来不是追赶时钟的指针,而是像老巷的暖阳,慢慢落,轻轻照,把每个平凡的瞬间,都焐得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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