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音是成师兄,他握着拳头,准备向牧竹之的脸上砸去,柯叔及时地摁住了他的胳膊,他似乎比别人更冷静,字句清楚地说:“如果我们今晚不走,你是不是不肯把尸体交出来?”
牧竹之笑了:“那倒不见得,如果你们始终不要脸的话,那我也无所谓一个死人的尊严了!”说完,他盯着柏二爷的脸,半天,等不到柏二爷撤退的命令,于是,又冷冷地笑了,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开铡!”
什么开铡?
牧小满一手紧握着手中的小刀,一手推开车门,下了车,远远地站在车边,望着仓库的方向。然而等来的,却是仓库里一阵轰隆隆地声音。
又怎么了?到底什么是开铡?
这又是什么声音?为什么这声音好似魔鬼一般,捏着自己已经碎成砂砾的心。
她无力地向前迈了几步,惊吓至极的她几乎不能呼吸,却看到牧竹之大手一挥,背对着身后的打手们说:“挂!”
仓库门开得更大了,随后,牧竹之手下的打手们一人拎着一样东西走出仓库,牧小满个子不高,没看见到底是什么,却看见其他师兄们有的开始大口大口地呕吐了起来。
直到牧竹之手下的人在仓库的两旁各撑起一根旗杆,将东西挂到旗杆上,高高地扬起,牧小满才明白,什么是开铡。
原来,那旗杆上高挂的,不是别的,正是阿金已被切割成三段的身体!
而他的头颅,高挂在仓库的最顶端,死不瞑目的他,瞪着仇恨和惊恐的眼睛,盯着前方的码头!
师兄们惊悚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愤怒冲昏了他们的头脑,一个个地顾不得危险与否,准备冲上前将牧竹之碎尸万段。
然而,牧竹之却高举着手枪,对着夜空中连开三枪,吼道:“再不给我滚蛋,他现在的样子就是你们的下场!我要看看,今晚仓库上,到底能挂几颗头!”
柏二爷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无奈,今天他们人多势众,这又是牧竹之的地盘,于是,他本是摸着腰间手枪的那只手,终于放了下来。“走!”他一声令下,转身向牧小满这边走来。
大伙儿纷纷散去,牧小满呆站在车门旁,看着夜空下阿金的头颅不屈地向上扬着,自己竟不知是该向前走,还是该回车里。那冷风夹杂着飞雪似乎下得更大了些,码头本就风大,呼啸的风声仿若将她置身冰窖,却全然不知寒冷。
她在挂念着阿金,不知道他现在会不会冷,被切割成三段的他,会不会痛。阿金哥哥是最爱偷懒的了,如今去了阴间,是不是可以休息好一段时间了?
她就这么呆站在那儿,觉得阿金应该是为自己而死的,如今,该挂在仓库上头的,应该是自己的头,而不是他的!
该死的是自己,不是阿金哥哥!
直到人群散去,走在最后的柯叔一把将她推进车里,她才恍然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来时,是阿金开着车,她望着车窗外的街景是怎样激动的心情。
去时,是柯叔开着车,她望着车窗外的街景已是痛苦得魂不附体。
不想说话,也哭不出来。脑海里却不停地回想着这一年里,阿金对自己的好,他的关心,他的帮助,自己在遇到任何困难需要帮助时,他都笑着说着那句“反正我偷懒散漫惯了”。他是真的偷懒,还是想帮自己呢?
已不得而知。
却又猛然觉得,师傅拖着自己离开仓库的情景似曾相识,是在什么时候呢?
哦,是去年满月节的时候,自己趴在自家小院的窗前,看着爹娘和弟弟惨死在床边时,那个老大爷也是用相同的方式解救的自己。
满月节?
呵呵,明天又是满月节。
去年的满月节失了爹娘,今年满月节的前一天又失了阿金哥哥。
爹爹曾说,月亮光和贪狼星光汇聚之时,就是更改人大运之时。牧小满抬头望着车窗外的天空,下着大雪的夜空看不见一颗星星,更看不见即将陪伴月亮的贪狼星。
如果自己不是贪狼族该多好?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生死离别了?
是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孩,都能开心地陪伴在亲人身边,哪怕任由自己胡闹,也不曾见过这惊天动地的诀别?
车比来时开得慢了许多,想必柯叔也是痛苦至极。车后方也听不见其他师兄们的嬉闹聊天声,整个车里,好似那夜空中的飞雪一般,无声无息。
第43章 后悔[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