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抬起了河边的一具尸体:“来,搭把手,把他们都抬到岸上去。”
王秀群紧走两步,抬起了那人的尸体,他认知这个人,是商队里专做丝绸茶饼生意的,因为长了一脸的麻子,所以在外头大家都叫他王麻子,正经名字反而叫着叫着就被人给忘了。
前一刻还鲜活生动的人,转眼间,就成了泡在水中,无知无觉的一躯空壳……
王秀群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了李敏的话。
李敏和王秀群第二次去抬的尸体,是一个马贼。
吴短安在一边打捞货物,上好的白绸,叫献血染成了悚人的粉红色,他将白绸一脚踢开,扭脸看见李敏抬得尸体,呸了一声:“这些挨千刀的杀才,你还替他们收尸?”
李敏淡淡回了一句:“人死了,都是一样的。”
吴短安哼了一声,想要再说两句,忽然想起方才还是靠李敏才脱了难,把话又咽了回去,只丢下一句“有力气没地方使,真是闲的慌”,便去收拾其它货物了。
“你!”王秀群哪容其他人和李敏这样说话,登时便想教训教训他。
李敏低声喝止:“做自己的事!吴矮子也就是嘴毒了点,人不坏。”
周一周二把李敏带的货物都搬上了岸后,也加入了收殓尸体的行列。
完颜隆的侍卫们将自己两个弟兄的尸体抬上了岸,阿颜丹从腰间被斩断,克剌央一只臂膀已经顺水飘走,死无全尸,燕云铁卫恨得咬牙切齿,回去见到马贼的尸体,便泄愤般的砍成了好几块。
见李敏几个在收殓马贼的尸体,便有铁卫要上前找事。
完颜隆皱着眉喊道:“行了!都回来!”
燕云铁卫们不敢违抗,悻悻然回到完颜隆身边:“这些虚伪的汉人!”
完颜隆道:“此行已多波折,不要再生事端,再者说,这些汉人也算是帮了我们的忙,不要和他们起争执。”
“将阿颜丹和克剌央好生安葬了,咱们便去阿琪格的营地。”
“是!”
及至李敏他们将战场打扫完毕,月亮已经爬上了天空,映在平静无波的黑水河上,夜风轻拂,吹起层层银波,一场生死之战便湮灭在这夜色之中。
李敏翻身上马:“走吧,商队里的人现在应当已经在阿琪格营地了,咱们也赶紧过去吧。”
多了一支商队和完颜隆一行,阿琪格的营地热闹非凡。
营地中央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部落少女笑颜如花,向客人奉上一盏盏烈酒,对于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惊魂初定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烈酒更能让人忘忧宁神的物事?
酒过几巡,商队众人便似乎忘记了刚刚的恐惧,醉醺醺的向阿琪格部落的姑娘吹嘘起自己的英勇。
王秀群刚刚喝过酒,对酒的味道实在没什么兴趣,可对着面前那个可爱的少女又不好意思推拒,只能求助的看着李敏。
李敏笑不可仰,正想开口解围,身后忽然有人说话:“哈哈哈哈哈,阿琪格人酿的酒,淡得跟水一样,我们那儿五岁的小娃娃都能喝一口,你们汉人都是这么不能喝的吗?”
李敏和王秀群闻声望去,正是白天被马贼围困的那个褐衣青年,眼下已经换了一身锦袍,发束金冠,不过二十余岁,高鼻锐目,身后站着两名高大护卫,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王秀群正待反唇相讥,被李敏轻轻按住。
她起身问道:“还未请教足下高姓大名?”
完颜隆拱手以礼:“在下金多利,大金上京人氏。”
果然是金人,还极有可能是皇族。
周一周二乘乱查看过完颜隆那伙人的尸体,最后想要祸水东引的那两个护卫,肩头刺着黑色的图腾,方才悄悄画了给徐三爷看。徐三爷很肯定的告诉李敏,这样的图腾,在大金只有贵族才能纹刺,而且这伙人的坐骑,还都是寻常牧民和行商供养不起的乌云蹄。
若这个金多利不是大金皇族,李敏还真找不到能让这些贵族拼死保护他的理由。
这人特意来找她,显然不是为了说两句闲话,如果能搭上这条线,说不得上京之行能有意外收获。
不过这结交之意也不能太明显,若是引起怀疑反倒不妙。
李敏斟酌片刻,还礼道:“在下李敏,大魏人。我这兄弟在家父母长辈看得严,第一次喝酒,量浅也在所难免。”
“不知金兄不去享受美酒佳肴,却来听我们弟兄说话,是何用意?”
完颜隆一招手,便有少女捧上两杯酒来,完颜隆自取一杯,另一杯递给李敏:“你我方才一战配合无间,理当共贺一杯。”
李敏并没有接酒杯,似笑非笑道:“共贺?我们不过是金兄博弈的棋子,杀人的刀剑而已,看不出有何共贺的必要。”
对于自己祸水东引,借刀杀人之计,完颜隆心中十分得意,虽然李敏话中讥讽意味明显,但他并不以为杵,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对眼前这个有棱有角的汉家少年越发欣赏。
若不是想要拉拢李敏为他所用,他可不会为祸害了商队特意跑过来与李敏攀谈。
完颜隆带着不以为然的笑容说道:“生死之际,不得已而为之,还请李兄弟见谅。”
“此次我在外行商遇上马贼,险些性命不保,这还得多谢李兄弟加以援手,对于你的损失,我可以报答一二。”
第九十八章 李敏的上京副本(3)[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