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了。我木然地看着四周,上午那几个同学仍然在打牌。到处都是“出售XX大学考研资料”的牌子,还有花花绿绿的旧杂志和小饰品、带不走但看上去还算时尚的衣服和鞋子,这些物件静静地躺在一块块蓝白格的旧床单上。也许它们昔日曾是主人为考研而奋斗时的“葵花宝典”;也许它们曾是打发毛邓三、马哲等无聊课程的“精神食粮”,也许它们曾是宿舍情、恋人情的“美好见证”……它们都曾经辉煌过,每一件物品中都凝结着某种历史。但现在它们都变成了烈日下被一再减价出卖的多余之物,主人们不再珍惜它们,着急地想把它们换成人民币,哪怕只有几块钱几毛钱。我突然意识到这就是毕业,四年的青春就这么被卖掉了,似乎那些“曾经”都是虚无,只是我们做了一场梦而已。但这却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因为现实总是告诉我们放弃这些,前面还有更好的东西。
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我不由得想起考研冲刺的时候,有天晚上我和路宇站在教室外冰冷而昏暗的走廊里,用投硬币的方式来决定买不买一本名叫《田维彬政治分析深度预测》的书。结果三次都是正面朝上,我们俩看着对方的脸无奈地笑着,因为我们虽然想买,但还是舍不得花钱……
都是往事,都是灰烬。
傍晚时分,大头终于出现了。但她并没有直接到摊子这边来,而是在路对面和路宇说着什么。路宇嬉皮笑脸地,手里拿着一摞书,似乎在求大头帮他处理掉。我想过去和他说几句话,但想到他那张冷冰冰的脸,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过了一会儿路宇离开了,大头走过来,把几本书扔在我面前,无奈地说:“路宇自己不摆摊,嫌丢人,让我帮他卖书,真是的。据说韩霜她们准备晚上收摊的时候把东西放在路宇宿舍,又不咱们也和他说一声,放在他那里?”
我不假思索地说:“还是别了,我打电话给林沛东,让他帮咱们看着东西。”
大头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她还是没说。
第二天销路明显没有第一天好了,因为有价值的书和杂志都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一些没有多大用处的东西,包括我那几个铁盒子。大头以五毛钱的价格卖出去一块香皂,还以为自己赚了。我表示鄙视,她却兴奋地告诉我那香皂今天过期……
林沛东和徐振龙等几个男生也出来摆摊了。他们主要是出售一些篮球杂志,但没几个人光顾。可是男生们似乎不以赚钱为目的,而是一个个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坐在马扎上打牌。从他们那边不时传来欢笑声。
大头看着他们,感叹地说:“大家真没几天可聚了。离毕业还有一个多月,估计论文答辩结束,很多人就收拾东西回家了。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呢?”
我说:“是啊,也许是相聚的日子太过美好的原因吧。有句歌词不就是这么写的吗,‘青春如昙花,岁月如流沙。”
大头笑着推我一把:“你又玩伤感!”但是接着就不笑了,我们又陷入了沉默中。
跳蚤市场持续了一星期左右,就没有同学再出来摆摊了。卖不掉的书、杂志、衣服,有的被丢进了垃圾箱,有的被以低得不能再低的价格卖给了宿舍楼下收废品的小贩。那些旧床单也被换成了人民币,虽然只有五毛钱。
路边到处都是废纸、烟头和饮料瓶,清洁工阿姨一边摇头一边打扫着它们。
第二十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