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那天晚上温慕窈洗澡时,顾荆去了阳台打电话。
推拉门半开着，男生脱掉了外套，身上只一件黑色套头卫衣，手肘撑在栏杆上,头微垂着,手机附在耳边。
温慕窈从卫生间出来一抬头,正好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她没想那么多,抬步往那头走,想说叫他去洗澡。随着距离拉近，外头男生声音有句没句地飘进来,变得清晰起来。
“嗯,后天吧。”
“还行，挺好的，没熬夜了。”
“医生怎么说？”
“那就好。”
“不是,不是我喊的，是她提出来的。”
……
直到温慕窈手刚碰上推拉门玻璃时，阳台上又飘来一句话。
“妈，你不用担心这些,我知道——”
即刻收回手。
没有丝毫犹豫,面色也没什么波澜。温慕窈抿住唇转身,步子轻且快地往客厅那头走。
也就不到两秒时间，身后的声音便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
顾荆挂了电话,没立即进去，又在阳台站了会儿。
南桥市的冬天不似岭川市那般干冷，但二十九层的高楼,风也不免凌冽。
顾荆叹出口气,呼出的热气遇冷空气即刻变成了奶白色。他一动不动地朝远处的海岸线眺望了须臾。
他总觉得自己该思考点什么,但好像又确实没什么可焦虑的。
因为一切都挺好的，真的。至少比很早之前，他想象中的好太多了。
顾荆刚刚给凌枝打了个电话，闲聊了几句后，又跟她说后天会回去岭川陪她过年。
他还没来得及提温慕窈，凌枝便主动问起了她。问她学业，问她生活，问她身体，零零散散的一大堆都提及了，只略过了关乎他俩恋爱的事情，凌枝只字没提。
顾荆大致能明白这意思——凌枝在尽力说服自己接受，只是目前仍然不能内心毫无芥蒂。
他便也就配合她，一一回答她，说温慕窈一切都挺好的，小姑娘期末绩点排了专业第一，也给学校拍了宣传视频，性格变得开朗了很多。
电话那头好几秒都没声音。
好一会儿后，凌枝才很轻声道：“挺好，挺好。”
收回思绪，顾荆转身拉开阳台门，进门。
边往里走边晃头看了圈，客厅角落里小姑娘蹲着的身影落入视线。家里开了暖气，她只穿了一套略薄的家居服，蹲在角落的一排花盆旁，手里拿着喷壶，咔呲咔呲地给植被浇着水。
顾荆走过去她身后，虚了虚眼睫垂头看：“你——”
第二个字还没出口，斜下方隐隐约约传来摇滚乐声。他偏了偏头，这才发现温慕窈耳朵里塞了蓝牙耳机。
……放这么大声？
顾荆俯身摘下她蓝牙耳机：“干什么呢。”
“听歌，”温慕窈仰头看他，眼神纯净，“顺便浇花。”
“哦。”顾荆勾了勾唇角。
他懒懒散散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手肘撑在膝盖上，顺手拿过她手里的喷水壶，有下没下地喷着。
顾荆说：“刚才我在打电话。”
“嗯，”温慕窈用手支着下巴，盯着水壶喷出水的弧度，“我知道。”
“跟我妈。”顾荆语气平淡，“她刚刚问起了你，我帮你回答了，说你挺好的。”
温慕窈眨了眨眼：“哦。”
“后天下午的机票，我订好了。”
温慕窈点头：“嗯。”
顾荆捏水壶开关的手顿了下来，扭头看向她。
小姑娘依然蹲在一排花盆前。她很瘦，整个人蜷起来只有小小一团，脚上穿着露脚趾的毛拖鞋。脚趾圆润干净，指甲边缘修剪地整齐，微微透着粉。
顾荆倏地笑了下。
温慕窈有些愣愣地转头看她。
顾荆拍了下大腿，朝她收了收下巴：“过来。”
温慕窈慢吞吞起身过来，双腿岔开，面对着他坐在了他腿上。
顾荆双手环住她细腰，往自己身前搂了搂，和她正好平视，四目相对上。
“温慕窈。”
“嗯。”
“以后不用这样。”
“什么？”
“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不用避讳的。”
“……”
温慕窈眼睫扇动了下，没说话。
顾荆扬了扬眉，声音很轻：“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
“什么话。”
“不论如何都可以，”顾荆声音沉沉，一字一顿，“如果是你的话。”
“……”
温慕窈莫名地鼻子发酸。
顿了几秒，她听见面前男生又缓慢补充道：“以前是，现在是，以后的每一刻，也都会是。”
因为是你。
我生命中的所有一切，才拥有了例外。
降落岭川机场那天下午，岭川正好下起了今年最后一场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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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撩你十一天[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