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王嫂……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我会看好恽儿。”
桃夭点了点头,脸上是一片云淡风清,然后缓缓闭上双眼。
“母后,母后。”熊恽急步走来,刚到屋门口便被公子从拦住。
“季伯,母后怎么样了?”
公子从笑了笑,“你母后身子一向不好,你是知道的,适才吃了药,己经睡了,你别打扰了她。”
“母后真的没事了吗?”熊恽不再是可以哄的小儿,他己经是大楚的国君,虽然年纪还小,却也懂得查颜观色了。
只见季伯眉宇间的忧愁,怎能不怀疑。
公子从有些崩不住,便一把抱住熊恽。
“恽儿……”
熊恽只觉身子一阵颤抖,想要挣脱季伯的怀抱,公子从紧紧搂着他。
“恽儿,我知道你是坚强的,是不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记住,你是你君父的儿子,你要挑起江山的大任,不可让你君父母后失望,也不要让你母后担心,你的母后这一生太苦,唯独与你君父在一起,她才会开心,你也想她开心是吧?你的母后想你君父了,她们分开得太久,太久……”
公子从哽咽着,熊恽却是愣愣的,不再挣扎,不再颤抖。
桃夭醒来时,见儿子守在身边,正在看书。
“恽儿?”
熊恽见母亲醒了,一喜,忙将书简放下,“母后醒了,母后感觉如何?可要喝水?可要进食?”
桃夭目光慈祥的看着儿子,片刻摇了摇头,笑道,“恽儿什么时侯来的?”
“有一会儿了,见母后熟睡便没有吵醒母后。”
熊恽紧紧握住母亲的手,笑吟吟的看着母亲。
“恽儿在看什么书?”
“齐国志。”
“书里都说了些什么?”
熊恽想了想,“写了齐国的地貌,齐国的盐,马,铁,还有齐国的新法……齐国强并非没有道理,儿子想大楚也是强国,但与齐国相比还是有些差距,大楚还不能与齐国强硬对抗,儿子觉得,楚要称霸中原,须先与中原诸国修好,或者向周天子示好,再要
镇压夷越各族,大力开拓疆域,儿子所说的开拓,不是让他们称臣,而是灭其国,季伯说,如今越族势力越来越大了,不太听话,儿子想,要一绝永患,只有灭其国。”
桃夭听言,十分惊讶,久久将儿子看住。
熊恽有些紧张,“母后,儿子说错了吗?”
好一会儿,桃夭才回过神,抚上儿子的发,“我儿真是长大了,你祖父,君父称霸南方,多半是以他们俯首称臣为主,我儿却主张灭其国……然,我儿说的极对。”
听到母亲的称赞,熊恽脸上一红,“母后也赞同儿子的想法。”
桃夭笑着点点头,“我儿是大王了,有了自己的主张,但我儿毕竟经历太少,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与大臣好好商量,不可冒然行事,当然,你能说服他们,那是我儿的本事。”
熊恽听言顿时双眼冒光,透着一股子兴奋之色,“恽儿谨听母后教诲,任何事都会考虑周全,不会只凭着一股子脑热。”
桃夭欣慰极了。
熊恽看着母亲,心里一酸,扑到母亲怀里,“母后……”他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出来,他想说,母后一定要陪在恽儿身边。他想说,母后要相助恽儿,恽儿做错了,母后要提醒恽儿。他想说,母后不要弃了恽儿……
然而,他什么也没有说。
适才说的那些话,虽是心中所想,说给母亲听,只想让母亲放心,他己经大长了,对政事有了自己的见解,不想让母亲带着担忧离开。
离开,是了,他问了医者,母亲的病越来越重,母亲没有了求生欲望。
就如一根玄,一直崩着崩着,终有一天,要断了。
季伯说,母亲正盼着那一天的到来,早些到来。
熊恽扑在母亲怀里,默默流下泪,却又不敢哭出声来。
“桃夭!”
一间破旧的木屋,一张破旧的木榻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
他全身颤抖着,垂于两侧的手紧紧抓住被单,像是做了什么恶梦,他满头大汗,突然大喊出声。
接着一阵忽促的脚步声。
“巫,你醒了吗?”
一个十四五岁的农家少女,唤着榻上那人,又拿帕子为他拭着汗水。
“怎么样了?”
又是一个老妇的声音响起。
“我看又是在做恶梦了。”一个老汉叹了口气。
“这都半年多了,他为何还晕睡着?说是没救了,偏偏吊着一口气,嘴里还喃喃有声,说有救,却一躺躺了半年。”
老妇道。
“我却觉得他要醒了,这些日,瞧着手脚都动了。”
“正是,正是。”少女回答着,“桃夭?桃夭是什么,名字吗?”
三人表示不知,却凑近男子身边一个劲的将他瞧着。
这个秘一般的男子,有如此大的求生意识,让他们敬佩。
熊赀只觉耳边闹闹哄哄,眼前也是恍得厉害,是谁?谁在说话,谁在面前,桃夭?是桃夭吗?
他一直在一团密雾中,他想寻找出路,他要回楚宫,他要见桃夭,可是总是走不出来。
他急,他们怎么样了?桃夭怎么样了?恽儿怎么样了?
他也不知走了多久,耳边能听到有人说话,眼前有人影晃动,他追逐着他们,却永远追不到。
他大喊着,却没人能听见。
之后,他累了,他看见了君父,要带他走,他很高兴,但是,“是去见桃夭吗?”
君父没有说话,只将他看住,那神色有些悲伤。
他一惊,甩开君父的手,“不,我要见桃夭。”
“赀儿,走吧。”君父道,“为父不想看你如此痛苦。”
他摇摇头,跑开了。他又开始寻找自己的路。
这般反反复复……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见有人在眼前,熊赀下意识的伸出手一阵乱抓。
“巫?巫?你是不是醒了……”
熊赀一把抓住了那人,猛的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少女高兴极了,那对夫妇也都惊鄂不己。
熊赀迷迷糊糊,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
喃喃道,“草儿?”
“是奴,是奴。”
熊赀又看向那对夫妇,露出不解的神色。
草儿忙道,“是他们救了你。”
熊赀回忆起他掉入了水中,被渔夫求起,他写了一封书……猛的一惊。
“信,信……”然后猛咳起来。
“勿急。”那老妇见了忙劝道。
草儿却明白了,“可是那血书?己经送去屈重府了。”
熊赀松了口气,但听草儿又道,“之后,我们便离开了原先的住所,奴怕公子府的人找来,连累了老者,现在我们在越国,你己经晕了大半年了。”
什么?熊赀瞪大着双眼,在越国?他晕了半年?
“你说什么,你要去王陵?”
公子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着双眼看着床榻上的桃夭。
“不行。”鹿鸢一口拒绝,“你是疯了不成?”说完便流下泪。
她岂止是疯了。
桃夭看着二人,嘴角却露出笑容,虚弱道,“昨夜,我梦见了艰儿……可我却一直没有梦见过赀哥哥,这两年来,从来没有梦见过,我等不及了。”
“桃夭……”鹿鸢捂着嘴,听了这般绝望的话,己是哭不出来。公子从一下子跌坐在榻前。
“你这是何苦……”
桃夭笑道,“你们该为我高兴不是吗?反正我也活不了了,就让我去见赀哥哥,赀哥哥的墓地没有封,不也是为我准备的吗?”
“是……可那也是要等你……”公子从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我想死在赀哥哥身边,我想去看看他,我要向他请罪,我杀了艰儿他是不是怪我了,所以才不肯来梦中见我。”
“不。”鹿鸢悲痛呼道。
桃夭拉着她的手,“你们该为我高兴才对,我己没了牵挂,以后,大楚就交给你们了,我实在无心去打理了……我累了……真累了,我这一生,注定不是一个好母亲,对艰儿,对恽儿……”
言毕,桃夭又难过的流下泪。
第394章:大结局(1)[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