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家吃过晚饭,回去的时候,天边只剩几片残红。
屋里黑了下来,李铮点着一盏油灯,碰了碰低头沉思的蓝翎,挨着他在木凳上坐下,“还在想紫坤么?”
“我在想我和你。”蓝翎笑了起来,“铮铮,紫坤说人鱼和人类原来是可以配偶的,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我很喜欢很喜欢你。”
李铮目不转睛地盯着蓝翎,眼底渐渐星亮,嗓子意识变得沙哑,“喜欢便嫁给我好不好?就像紫坤与宋承瑛那样,不怕你笑话,我每天做梦都想娶你,想与你结成伴侣。”
蓝翎想了想,又想了想,终于极快地点一下头。
李铮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起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声音颤抖起来,“小人鱼,你刚刚点头,是答应的意思么?”
“嗯,我答应了。”蓝翎说着瞬间化出人鱼尾巴,将两人紧紧圈在一起,鼻子抵着李铮的鼻子,又安静闭上了眼睛。
这是人鱼间结成伴侣的仪式,很简单,也很迅速。
尾巴与尾巴缠绕一起,鼻子与鼻子相接连,将最脆弱的腹部互相展示给对方。
李铮仿佛还在梦中,他不知道蓝翎在干什么,望着他专注认真的神情,又隐隐察觉到他在做一件重要的事,耐心地配合蓝翎,细细体味鼻尖温存。
蓝翎收起尾巴放开李铮,眼里满是笑意,声音也变得软绵绵,“可以了。”
李铮伸手摸了摸那条轻轻晃动的蓝尾巴,轻声询问:“怎么又把尾巴化出来了?”
蓝翎翘起尾巴送到李铮手边,“我在和你结成伴侣,当然要变回人鱼啊。”
李铮身形一顿,话音冻结在喉咙,片刻后才小心翼翼道:“你刚才在和我结成伴侣?”
蓝翎化回人形,踮起脚尖凑到李铮面前,“铮铮,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对方的伴侣了,等春天到了我回牵牛岛以后,我们再分开,各自寻找新的……”
李铮倏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你忘了么?我说过陪你一起回牵牛岛的。”
蓝翎呀了一声,如梦初醒般方才想起这件事,“那我明天再去找紫坤,让他同意带着你一起回牵牛岛。”
李铮点头,他记得蓝翎曾经说过人鱼结成伴侣以后又可以自由分开,他对自己的心意再明白不过,在他眼里,结成伴侣便等同于一辈子相守相知。想到这,李铮轻轻握住他的手,刚鼓起勇气准备再说什么,蓝翎却突然捂住了他的嘴,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
李铮的注意力被他吸引,细心地保持安静,脸上泛着些微困惑。
“铮铮,我听到有五个人过来了。”
李铮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大概是过路的。”
过了一会儿,蓝翎拽了拽李铮的衣袖,“不是过路的,他们到门口了。”
话音落,果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李铮微微疑惑,端起油灯起身,“我去开门看看是谁。”
门外赫然站着面色严肃的五人,为首的是村长,另有一人是村里掌管祭祀和卜筮的刘掌堂。
李铮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轻声道:“村长和掌堂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么?”
村长沉吟片刻开口,“我和刘掌堂这么晚打扰,是因为村子里的一件公事。”
李铮:“村长请说。”
村长:“半个月前的那场海翻,把咱们这村子直折腾个底朝天,民屋不知道倒了多少,死散了的村民到现在也没有记录完全,这是场天灾。”
李铮沉眸:“海翻来得突然,没有人可以预测到,只盼那些英灵能早日安息。”
村长低声道:“也是场人祸。”
言外之意直指祸患是由蓝翎带来,李铮闻言一顿,抬头看向村长,面色寻常地摇头:“村长说笑了,海翻哪里是人力所能控制的,怎么可能是人祸?”
村长的表情凝重几分,酝酿一翻才重新开口,“村民们都知道你家来了一个叫蓝翎的捕鱼哥儿,每次下海必不会空手而回,自从他来了以后,海边的妪奇便稀少了很多,打鱼多了水神如何不发怒?水神发怒了村子就得遭殃。”
李铮皱眉:“村长如何认定海翻是因蓝翎而起?若说谁打鱼多谁就会惹怒水神引发海翻,只怕水神也不配享用日夜供奉的祭祀。”
村长侧了侧身,招招手道:“刘掌堂,你要跟他解释一下。”
刘掌堂管理水神庙祭祀多年,年纪三十多岁左右,平常也帮人看风水驱邪卜卦,长着一双小眼睛,眉毛很淡,几近没有。
刘掌堂从村长身后站出来,清了清嗓子说:“我昨日在水神庙里作坛请神,算出这次海翻的罪魁祸首在你们李家,就应在那个外乡哥儿身上,如果是不把藏在你家里的这个祸患清走,只怕村子里还会有更大的灾难,你们李家也难安宁。”
李铮捏紧了油灯,不动声色地笑道:“我家只有我未过门的夫郎蓝翎,并没有刘掌堂口中的祸患!”
刘掌堂摇头:“你是被他给迷住了,如何分得清是非?”
李铮正色,声音沉了几分,“谁是谁非我清楚得很,掌堂既然一口断定说海翻是蓝翎带来的,可否拿出证据?”
村长插话:“你要他拿出什么证据?”
李铮道:“他既然说作坛请出了水神,便请他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再请一次,只要水神开口说蓝翎是引发海翻的祸患,我便无话可说,蓝翎也随你们处置。”
刘掌堂涨红了脸,唾沫星子也飞出来,“李铮小儿,你是存心刁难人,水神哪里是你这凡人肉胎想见就可以见的?”
村长肃色:“卜卦之时我在旁边,就连今时今刻登门的时辰都请示过水神,你不可护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外村人。”
李铮摇头:“我也不怕明说了,还是那句话,除非你们能让水神亲口说蓝翎是引发灾难的祸患,否则我不会让你们带走他。”
刘掌堂冷笑:“只怕由不得你做主,你要再不识抬举,别怪我们不客气。”
李铮没有理会刘掌堂,盯着村长道:“村长向来德高望重,我不相信今日会做出这种强夺的事情来。”
村长皱眉:“李家二郎从来是明白事理的,今日倒是魔怔了,非要护着一个祸患之人。”
李铮深吸两口气,强忍住怒气道:“村长可是一定要带走蓝翎?”
村长毫不迟疑点头:“不错,你可以不相信刘掌堂的卦,我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轻视,蓝翎原本就是没根底的人,自从他来了咱们村子,我们这里才遭殃,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况且最近两个月里,很多村民纷纷举报你们李家捉鱼太多,甚至有传言说是使用了一些非同常人的妖法,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蓝翎我是无论如何要把他赶出村子的。”
刘掌堂道:“不单单是赶出村子,一定要捉住他祭给水神。”
他们原来是想用蓝翎祭祀,怎么个祭祀法李铮再清楚不过,绑住手脚压上大石头沉入海底。
手上的青筋隐隐爆出,李铮闭眼深呼吸片刻,再睁开眼时声音依旧颤抖,“我刚才也问过了水神,他说刘掌堂你最懂
第 40 章 晋江独家发表[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