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七疯了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村子里流传开来。事实上葛七不但变成名副其实的疯子,还被利器割去传宗接代的关键部位。
他捡回了一条命,却从此变成了傻而无用的废人。
葛师爷盯着院子里抓住活鱼到处乱窜自言自语的葛七,心底如同刺进一根尖针,脸色也乌云密布,阴沉得可怕,僵着脸转回身去,进去里屋。
片刻后,两名男子敲门进去,哆嗦着站在葛师爷面前,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葛师爷道:“你们俩一直跟着葛七,出事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要你们原原本本一点儿也不漏地告诉我。”
两名男子互相推搡一会儿,其中一名口齿伶俐的瘦高男子心知躲不过去,畏缩地开口答道:“师爷是知道葛七爷心思的人,前些日子李二郎娶了那外村的蓝翎进门,葛七爷一直想把蓝翎抢过来,于是就找我哥儿俩商量了一条计策,李家亲事的第二天,葛七爷让人送信给蓝翎,将他引到了西山的破庙中,又骗他吃下了迷药,本来我哥儿俩是寸步不离守在破庙门口的,葛七爷出来扔给我们一吊银子让我们自己去玩,当时我们见那蓝翎早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怕碍着葛七爷的大事,便拿着银子下了山。”那人说着顿了顿,急急从衣袖里掏出一吊碎银子,双手颤抖地捧到葛师爷面前,“我得的钱都在这儿了。”
另外一人也忙不迭掏出银子:“我的也在这。”
葛师爷看也没看银子,冷声道:“你们确定走的时候,破庙里就只有葛七和蓝翎?”
“千真万确,我们下山以后就去了赌坊玩,后来听到师爷找人寻我们哥俩,便立刻出来了,这时我们才知道原来葛七爷还没有回来,接下来的事师爷也清楚的,我们带着师爷的人回到破庙里寻葛七爷的时候,破庙里就只剩下受伤高烧的七爷了,蓝翎也不见了去向。”
“依我看这事再明显不过,伤葛七爷的人一定就是蓝翎那小子,再没有了别人。”
“你们方才说那姓蓝的小子把准备好的酒肉都吃光了,而且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又哪里能伤得了四肢健全的葛七?这件事另有蹊跷,”葛师爷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凶狠的光,“你们先下去,我要好好想想。”
他派人打听过了,那蓝姓哥儿早就毫发无伤地回到了李家,从来没有人敢动他葛家的人,来日方长,就算他跟宋家有渊源,这个梁子也结定了,早晚他会千百倍向李家一屋子讨回来。
入冬以后,寒风逐渐凛冽,空中飘起了第一场雪。
轻柔的雪花漫天飞舞,又一层层落在湿润的土地上,给万物染上银装。
夜更冷,偶然有雪从草窗的缝隙中飘进来,被温暖的烛光照亮。
李铮吹熄烛火躺下的时候,蓝翎习惯性地钻进他的怀中,吸取人类身上恒定而舒服的热度,不多时方才感觉寒意消散,冰凉的手脚也渐渐变得温暖。
蓝翎抱住李铮的胳膊,缩着脖子捂在被衾里,小声道:“铮铮,这里的冬天还有过多久?我不喜欢冬天,太冷了,还是春天最好。”
李铮伸手帮他掖好脚下的被衾,黑暗里看不清蓝翎的表情,却能想象得到他此时眼里定然透着委屈,不动声色地把怀中人抱住,慢声道:“冬天这才刚开始,最冷的时候还没来,明日我点个炭炉在屋里,应该能好些。”
“我不要炭炉,我要你就好了,你怀里比火炉还舒服。”蓝翎歪着头笑出声,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李铮忽地僵了一下,挪了挪肩膀与他分开些许距离。
“你不要离我那么远,”蓝翎可怜巴巴地抓住他的胳膊,重新挨靠过去,填住了那些被冬夜的冷空气侵占着的缝隙。
蓝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又在寂静的黑夜里听到明显加快的心跳,眼皮动了动睁开,探向李铮的心口处,后知后觉察觉到他的窘迫,疑惑地问出声,“铮铮,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李铮暗自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异常。
人鱼向来听力卓绝,蓝翎早已听出声音里的细微变化,埋头想了想,瞬间想明白了缘由,抿着嘴笑出声,“铮铮,你别害羞了,我不会笑话你的。”
李铮的脸色刷地通红,“抱歉,我……”
蓝翎眼如弯月盯着他,等待他说出未说出口的话语,李铮却只是喉咙稍动,又闭上了嘴唇。
第 52 章 第 52 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