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浅……”
被车撞上卡在了墙壁和车头之间的女人喊出这一声名字后,口中涌出了血。
像一尊雕塑被定死在了墙壁上。
顾娆小腹里一阵痉挛的抽痛,被绳索捆绑住的手脚也如针刺般,她睁着眼,眼前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
她以为她看到的人是郁商承,其实不是,是陆少浅。
她刚才看到的是幻觉。
顾娆大脑一阵眩晕,这种眩晕感让她分不清自己身体上的疼痛有多强烈,又或是太痛了,痛得她要晕过去。
头脑眩晕中她只看到陆少浅朝她奔过来,听到他喊着她的名字,蹲下身替她解手腕上的绳子。
“小饶,你醒醒,你醒醒……”
顾娆目光恍惚,手腕的疼痛钻心,他一解就疼,疼得她变了脸色。
陆少浅这才注意到绳子里面一端有密密麻麻的钢刺,只要被绑着的人想要挣脱绳索,摩擦间尖刺便会刺入肌肤。
顾娆的双手双脚就是被这钢刺给磨得鲜血淋漓的,最长的钢刺深入肌肤有三四厘米的长度。
他刚才以为只要解开绳索就好了,没有留意到刺,仔细一看,扎得血淋淋的。
陆少浅转身冲着那边的人低吼,“劳资要杀了你!”
“哈哈哈哈……陆少浅,你该感谢我啊……”卡在墙上的女人大笑,血水喷涌,脸色苍白如鬼,眼睛里却满是疯狂。
“我替你解决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不是知道她怀孕了吗?你还为此大发雷霆,你想过很多种方法想要弄掉她的孩子,你之前还在她水杯里下过药……”
“你给我闭嘴!”陆少浅嘶吼一声,一转身迎面就被人砸过来一拳头,砸得他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陆少浅都没有看清是谁动的手,就被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惊住。
郁商承,郁商承来了?
郁商承一拳抡翻了陆少浅,冲过来半跪在顾娆面前,低着头检查她的伤势。
“谢南浔……”
冷厉的声音从他喉头蹿出,谢南浔从室外奔进来,“怎么了怎么了?天啊……”
谢南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替顾娆将手腕上的钢刺拔出,再将绳子用剪刀一段段剪开。
刺拔出来时鲜血直流,郁商承脸色都白了。
“阿饶,阿饶……”他用手捧着她的脸。
顾娆本来是痛得快要晕过去的,可是因为太痛了,她的大脑眩晕,理智却清醒着。
她撑着眼皮,看到眼前的人泪水滚了出来。
她怀孕了,她怀孕了……
手腕上的绳索被解开时,她沾着血的手扣住了郁商承的手腕,拽得死死的。
指尖指甲几乎要抠进郁商承的肌肤里。
“孩子……疼……”
她疼,肚子好疼!
郁商承垂着的手紧握成拳,那个女人刚才说什么?
阿饶怀孕了,但是……
绳索被剪开,郁商承将她抱起来,手触摸到她腰下湿濡的裙子,一低头,沾了他满手的血。
郁商承一路狂奔,“去医院……”
“你踏马放开我……”陆少浅被唐家的保镖摁在了地上挣扎着,亲眼看着郁商承抱走了顾娆,他赤目圆瞪,眼睛满是疯狂。
被唐时域一脚踹了过来,“你觉得你今天还能活着离开?”
头顶一阵“咔擦”,子弹上膛的声音尖锐刺耳。
这个混蛋本来是在他们身后追来的,但是这人滑头,走的另外一条路,所以比他们快了几分钟。
他和二哥就晚了这么几分钟,没想到居然听了这么一出大戏。
好一个陆少浅,以为他只是在商场上诡计多端,没想到对身边的人也是如此。
被他直接开车撞向墙的女人不是他的女人吗?床上热情似火,动起手来也是这么的狠。
谢南浔匆忙之间已经检查过了,那女人活不了了。
他们是亲眼看着陆少浅的车撞过来的,那么强的力道足以将女人齐胸至下骨骼乃至内脏都能瞬间挤压得粉碎。
她还能活着说了那几句话也是奇迹。
唐时域的枪口朝下,对上了陆少浅的脑袋,“带走吧!”
要是一枪崩了他也太便宜他了,二哥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唐时域……你给劳资等着……”陆少浅被两个唐家保镖直接从地上拽进来,强行摁着往车里送。
唐时域凝着眉,“让人看看那个女人!”
很快下属回来,“唐少,已经死了!”
唐时域面无表情地吩咐,“安排几个人留下来清理现场,还有……”
他想到了什么,“陆颖呢?”
……
黑色的越野车一路狂奔回城,郁商承不停地催促着江南加速,江南额头冷汗渗出,都不敢说现在已经超过了时速一百六。
车后排,郁商承正手忙脚乱地替顾娆止血,她的手腕,脚腕……
谢南浔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她的手脚上是否还有钢刺,发现正在清洗伤口的郁商承手在抖动着。
“二哥……”谢南浔停下来,抬脸就看到了郁商承那张苍白的脸,“还是我来吧!”
他太紧张了,以至于在清洗伤口时双手都在抖!
这哪里还是自己中弹后连麻醉剂都可以不打能面不改色地拿刀破开伤口抠出子弹来的郁商承?
郁商承只好停了下来,低着头,看着自己白色衬衣上沾染上的血渍,一张脸冷硬到了极致。
看着怀里眉头紧拧着露出难受表情的顾娆,他一低头,唇重重地压在了她的额头上。
“阿饶,很快就好了,很快……”
谢南浔借着车里的灯光,包扎顾娆的脚腕时发现她的小腿处有血痕,是从大腿处滑落血迹时留下的。
刚才他初步检查过,除去她的手腕脚腕,她身上没有其他伤了,可这血……
谢南浔猛得想到了在刚才的农家小院里下车时听到的那个女人喊出的那句话。
天啊……不会吧……
从郊外回城抵达榕城医院,江南开出了生死时速,原本需要五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他浓缩到了二十分钟。
急诊室门口早有医护人员严阵以待,医院在接到谢南浔的电话后立即组织了几大科室的主治医生。
待车抵达后,人便直接送去了手术室,妇产科的!
谢南浔抓了一把头发,在手术室的准备室里绷了绷心脏,喘气的时间尚早,这一口气还悬着的。
他看着换上了无菌服的郁商承,欲言又止,但最终没有劝说,自己取了衣服麻利地换上。
其实谢南浔是想劝郁商承,别进去了,有些事早已成定局,亲眼看着会更加难过。
然而,他又怎么能劝得了郁商承呢?
手术室里,谢南浔看了医生送过来的检验报告。
“从她手腕脚腕里挑出来的钢针是空心的,里面注入了麻醉剂,量很小,但是因为针多,所以在她挣扎中,钢针刺破肌肤,麻醉剂便渗进了她的血液……”
谢南浔说着一阵倒抽气,他是不是该庆幸,这里面是麻醉剂而不是其他的什么药物?
如果对方再狠一点,在空心针里灌了水银,不干净的血液,甚至是违禁品……
谢南浔想想都觉得可怕!
大概对方也只是想控制住顾娆不让她挣脱掉,即便是她挣脱,麻醉剂药效一上来她便没有了意识,任人鱼肉不在话下。
郁商承站在手术台旁边,听着谢南浔的解说,垂着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她只需要做一个手术……”谢南浔说着语气一顿,有些不忍地说出口,将一份检查报告递给了他。
“这个孩子……”保不住了!
郁商承接过检查报告的手指僵硬地抖了一下。
他死死地盯着检查报告上的图片和文字,被手指捻着的纸页一角扭曲变形。
“二哥,签字吧!拖得越久对她身体没好处的。”
谢南浔叹息一声,手术台上的顾娆已经昏迷了,妇科主治医生正在等着他的决定。
其实这个孩子早已化作一滩血水流掉了,因为它太小了,都没有成型,还只是血糊糊的一团。
检查报告显示,她的腹部遭受过重击,导致了胚胎滑落,她腹部的淤青便是最好的证明。
郁商承接过了谢南浔递过来的笔,在手术授权书上一笔一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对不起!
每写一笔他便在心头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阿饶,对不起,我的孩子!
手术半个小时,全程郁商承都在手术室里站着,等主刀医生宣布手术结束,郁商承看着托盘里从子宫内清理出来的血污,脸一白,头重脚轻地倒了下去。
他倒下去时只听到身边谢南浔一声疾呼,而他却满脑子都在想着。
是不是他杀戮太重,所以他和她的孩子才不被命运所眷顾?
都是他的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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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对不起![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