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睡着，不像他们，到了夜里，还要努力的睡才能睡沉。
连着走了一个多月，因大雪耽搁了几日，才花了这些时间。
终是到了长安城。
这个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地方。
四年。她又回到了长安。这座仍旧繁华富饶的城。
容玉楼抱着龙月生从马车里下来，牵着他向着皇宫走去。
宫殿仍旧巍峨壮丽，阁楼奇致，粉墙黄瓦，大理石铺地，奢华至极。
紧闭的宫门被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长长的，似乎又孤独令人恐惧的宫道。龙月生退后了一步，并不太想进去。
“娘亲，这是一个牢笼。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容玉楼语气温柔，“只要放得下，就出得来。”
母子俩身形一高一矮，一步步的走着。容玉楼眼前恍惚出现她当年第一次入宫门的时候。那是她记忆中的第一次，五岁的年纪，天真烂漫，那个时候只觉得皇宫很大，很气派堂皇。想要一辈子住在这个宫殿里。
后来她慢慢长大了，能看得清人和事，慢慢发现，这宫殿中无数阴谋诡计，无数鲜血杀戮。这里面的人为了自己，为了家族，为了利益，都很冷漠。没有心，可以为了眼前的虚妄的东西，杀姐妹，杀兄弟，甚至杀了自己的父母。
耳边一声声的喊杀声，似乎看到当日父亲带兵进宫殿之时，这条宫道上尸首遍地，血流成河。
那一年，她好像二十岁。身为安容郡主，带铁骑回归，风光无限。
那一年，好像父亲身体还算硬朗，仍旧可以握剑浴血沙场。
那一年，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五年后，回成为北魏皇帝，会自封北安王。
这世间，世事无常。眨眼间，不知父母老了，也不知他们可能随时都会离开。这九年，死了许许多多的人，有的人再也回不来，有的人或许连这美好的世间都没来得及好好的看一眼。
她这双看似干净的手，也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但幸好最终，她操纵棋子，玩弄他人命运，换来了天下太平。
有野心的人，都死了。剩下的人，只想好好的过日子。
零星的雪花落在她乌黑柔顺的长发上，将她单调的发髻点缀，雪满了白头。
“娘亲，又下雪了。”
“是啊，又下雪了。也不知这雪，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龙月生脸上难得的带上笑意，“等爹爹来长安找我们的时候，雪就会停了。”
容玉楼蹲下身子，给他掸掉他小锦袍上的雪花，眸子里甚是温柔。
她以前曾说过，自己生在长安就死在长安。
人都有一死，但她会死在她并不喜欢的土地上，死在这她很厌恶的故土。
“生儿，你喜欢这宫殿么？”
“不喜欢。”
容玉楼嘴角带着笑，“可日后娘亲会离开这世上，这皇宫就是你的。”
“娘亲，这是天下百姓的。”
容玉楼眸中惊讶，有些错愕，没想到他会答出这些，“这是谁教你的？”
“是......霜霜。她说皇帝可以取天下所有人的命，但天下人也可以取皇帝的命。”
“她确实是个极为通透的女子。”
第六百五十二章那一年，她二十岁[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