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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还有他的笔记。
      从他跟着她的那一刻开始,即便从不多话,即便要委屈的打扮成一个小丫头,也都是认认真真的遵循着一个丫头的本分,做着最卑微的,最不起眼的事情。起先的时候他的话很多,但是到了后面话就越来越少,先前景姣曾以为他是不是有了什么别的打算,想为自己闯出一条什么路来。
      但是现在来看,似乎并不是这样。
      竹均第一次任性的消失了大半天。景姣哪里都没找到他。一直到晚上,才看到他低着头慢吞吞的从后门的方向回来。
      景姣没问他去了哪里,他也没有交代,两个人就像是心照不宣般继续该吃的吃该睡的睡。
      不过,今天到底还是有些不同。
      夜深了,竹均已经习惯性的看看自己的笔记,等到时辰差不多,服侍景姣睡下,自己也回去睡了。景姣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掀被下床。
      屏风之外的竹均已经熟睡,景姣点燃一盏小灯,将抽屉里的纸和笔拿了出来,平铺在面前,长长的舒缓一口气之后,开始写往生经。
      自从醒过来成为景姣之后,她时常会因为噩梦睡不着,无声惊醒之后很难入眠,唯有抄写一篇经文,才能慢慢的凝神静气,久而久之渐渐地形成了规律,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都要抄写几篇。
      认真来做一件事情,时间就过得特别快,等到几篇往生经抄完,景姣终于感觉到困意,一如既往的将经文烧掉,方才回了床榻上躺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躺下的那一刻,外面好像发出了什么动静。她喊了一声“竹均”,并没有回应。
      应该是睡着了吧。
      景姣舒了一口气,准备入睡。奇怪的是,以往抄写完经文总能有困意,今天却只感觉到疲惫,躺下怎么都睡不着,硬生生将一双眼睛闭上,反倒越闭越清醒。就在她恼火的准备出去走走时,屏风另一侧忽然就有了动静。
      竹均悄悄的起床,蹑手蹑脚的开门出去了……
      景姣以为他是夜起尿尿,但等了一会也没见到人回来,她心生疑惑,也跟着起身出门。
      天气已经渐渐地热起来了,即便到了晚上也凉不到哪里去,府里已经宵禁,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景姣刚走了两步,鼻子一动,转而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靠近后门的位置,晚上很少有人来。
      竹均盘腿坐在地上,已经长了不少肉却依旧劲瘦的小身板在火光的映衬下,在细薄的中衣里朦朦胧胧的显出一个身形来。斜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拿走他正在烧的东西,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把东西抢回来,只是,借着火光看清来人的脸时,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他在烧经文。
      景姣无声的盯着那经文看了好一会儿,一抖手里的纸亮到他面前:“你抄的?”
      竹均点点头。
      “什么时候抄的?”
      “……得空了就抄,下午抄的多一些。”
      “抄这个干什么?”
      不说话了。
      景姣等了一会儿,一扬手,将手里的经文送到了火中,火舌一舔,端正的笔迹被烧成了焦黄色,最后成了一撮撮灰烬。她没有急着走,反倒和他一起盘腿坐下来,竹均见状,张口想说什么,但景姣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实在算不上是和善,他又闭上嘴。
      “想说什么?”
      竹均看了她一眼:“地上凉,姑娘家的不要坐在地上。”
      景姣哼笑:“我喜欢。”
      竹均竟然做出了无奈的样子:“所以没必要说。”
      景姣照着他的脑门儿就是一巴掌,声线凉嗖嗖的:“你是不是注意一下你的语气。”
      竹均被揍了,也不恼怒,反倒摸着脑袋笑了。他的笑容很浅,好像被这么揍一下是个很幸福的事情一般。他盯着面前渐渐微弱的火光,又往里面送了一张经文。
      景姣:“你烧给谁?亲人?”
      竹均沉默了一下,轻轻地用脚把铜盆踢开。铜盘下面用炭块画了个圈圈,圈圈里面写了人名,竹均的声音低沉而耐心:“老人说如果要送什么东西给下面的人,也得写清楚名字,这样,东西到了下面,那个人才知掉是给自己的,不然小鬼一拥而上,会被抢走的。”
      景姣一瞬不瞬的看着火光中被照亮的炭黑名字,没有说话。
      端正的字体一笔一划的写着一个名字——巧言。

夜间明火[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