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好得出奇。阳光灿灿,明媚温暖。
君子兮伏在院中的石桌上,有些出神的凝视着院中一摇一摇的秋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顾燕月走进来都没有发现。
顾燕月挥手让夙禹取来一件厚实的披风,自己推着轮椅上前轻轻为她搭在了身上。
当温暖相触的刹那,君子兮从神游中惊醒,一双温软的眸子此刻冷的如冰消,无端的带上了凌冽的杀意。
那一霎的杀意,恍惚中让人回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是一片没有希望的厮杀,在落日的黄昏下,满目苍夷,是白骨皑皑,是尸横遍野,是昏天灭地的屠杀。
就像三年前的那场战役,整个战场都是他们兄弟的尸首,若不是最后他们护着主子拼死逃了出来,等待他们的就是最冰冷,最残酷的军葬。
五万西岳大军,三万容家君和一万风云骑,除了极少数的人逃了出来,其余的皆埋骨边关。
那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屠杀。
现今三年已经过去了,可当年的那一幕却无比清晰的印在脑海中。
那个尚不及他肩高的白衣少年,抱着大秦太子子桑尧的尸体,高高的站在城墙上,声色冷,有种云淡风轻的诡异感,“军葬。”两字就轻飘飘的从口中说了出来,那般从容,却有种说不出的压迫。
这是他对那场战役最后的印象。
也是所有死里逃生的人,对那战役对鲜活的记忆。
今日君子兮眼中所带的点点杀意,蓦地就让在场的几人全部回想了那场并不愉快的记忆。
那是容王府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
躲在暗处的苍夜也被君子兮回眸的那一霎眼神震撼,甚至来不及思考就刷的扑了出来,腰间的长剑直直的指上了君子兮的额心,正对着一点妖冶的花钿,渗出了点点血痕。
“退下。”不轻不重的叱呵如平地惊雷般炸响在耳边。
苍夜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看了眼被自己用剑指着的人儿,才恍然醒悟,这人是他们的主母。
夙禹木着一张脸将苍夜的剑挑开,“请世子妃恕罪,苍夜他只是护主心切。”
君子兮神色平和的摇摇头,“无事,是我的错,我刚刚做了场噩梦,是不是吓到你们了。”
顾燕月冷着一张脸不说话,直接伸手抹去君子兮额间的血迹。
“你们先下去吧。”君子兮按住顾燕月的手,对苍夜和夙禹笑道。
“是,属下告退。”
看见两人走了,君子兮突然起身靠近顾燕月蹲下,然后将头靠在了他的腿上,双手握着他的手,十分酥软,“怎么好好的生气了。”
“下次别伤着自己。”顾燕月俯下身,双手抱住君子兮的腰,直接将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君子兮欢快的笑着,绕过顾燕月的脖子,将头枕上了他的胸膛,“我有没有说过你这人真的很霸道。”
“可你甘之如饴。”
“佛家有云,这是魔障。”
“如果你注定是我的魔障,那我甘之如饴。”
鼻尖慢慢浸上一股青竹香气。
因着行歌的特殊身份,容王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把行歌的真实身份公布于众,只得找个个托辞,说是顾辰封最近收了个特别投缘的义子。
至于义子是何人,京中就算传的沸沸扬扬,也没有人知道这位义子的来历。
苍夜也将行歌的来历全部查了清楚,清白的很,于是大家也都接受了王府多了个四公子的事。
只是这位四公子所居之所过于偏僻,就算君子兮为世子妃,也未曾见过这位神秘的行歌公子。
只知道后来顾辰封亲自替他取了名,叫顾凤祁。
他说,凤祁是他母亲取得,就算改了姓,也不愿改名。
顾辰封本来就对冬寻有愧,这样一听,就更加顺从的他意思。
凤祁。
有凤来仪,凤栖于梧。
这是当年冬寻怀孩子所曾说过的话,只因那时心心念念的想要个女儿,所以提前取了名,谁知最后竟然是个男孩,便将栖改成了祁。
只是栖与祁又有何区别?
君子兮听见青冢的转述来的话,心中不由得觉得好笑。
很明显凤栖这个名比起女孩来,更适用于男孩。
只是大家都被那块玉佩糊弄,真的以为凤祁就是当年那个失散的孩子。
可惜,不是。
那个孩子啊,早就死了吧。
被敌军掳走,怎么可能还活着了。
她不信顾燕月不清楚这点,留在府中,不过是为了更方便的监视而已。
而顾燕月也至始至终没有对她说过与凤祁有关的事。
君子兮本想左右左右推敲下,但是每当触及那温柔的目光时,心下蓦然升起一股荒芜。
于是,她决定制造一场偶遇。
凤祁虽是被承认是容王府庶出的四公子,却是没有资格进入世子的后院的。就算是去给王爷和世子请安,也是在书房,平日根本没机会见到。
 
第五十章 归来[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