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可能是我与大师说的佛偈太过无趣了,以致于你都听睡着了。”君子兮将大师给的那串佛珠套在了君子慕的手腕上,“刚刚大师送我的,说是能庇佑平安,我一个内宅妇人,哪里用得着这些,我就借花献佛好了。”
君子慕开心的将手腕举到眼前,“你送给我,不怕子倾哥哥吃醋吗?”
“放心吧,他不会找你麻烦的。”
“希望如此。”
将近傍晚的时候,君子兮才在君子慕的陪同下回了王府,顾燕月一早便在房中等她,看见她进来,眉眼才温和下来。
“玩的如何?”
“光景如旧。”君子兮走到顾燕月身边坐下,拿过顾燕月手中的书卷,“你猜我今天遇见什么人了?”
“听南叔说了,你遇见了子琅和景漪。”顾燕月一派闲逸,想来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你都不好奇吗?”君子兮戳了戳顾燕月的手臂,“我可是把你的小青梅差点气哭了。”
顾燕月挑眉,“娘子是在为为夫大发雌威,争风吃醋吗?”
君子兮,“……你能不能正经一些。”
“我很正经啊!”
“算了,不和你说了,我去沐浴了。”君子兮转身就准备起来,却在下一刻毫无防备的被顾燕月拉近了怀中,“你身后的伤还没有好,不宜沐浴,我来帮你吧。”
君子兮撑着顾燕月的肩膀微微直起身来,“我自己可以的。”
“乖,别逞强。”
顾燕月将君子兮抱去了浴室,未曾借他人之手,将君子兮给打整了干净,就连头发也是顾燕月又用内力烘干,君子兮笑言,“要是被你属下知道,你现在用内力给我烘头发,估计要被气的吐血吧!”
“无妨,我高兴就好。”
君子兮笑着靠在顾燕月身上安稳的睡了过去,这一夜似乎极长,她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她梦见了长安。
梦见了许久未见的朋友。
春光烂漫,她尚年幼。
她坐在殿宇中,面前是一盘棋,容君站在她的身后,子桑尧坐在她的对面和她弈棋。
那时她总是不爱笑,冷着一张脸,就算是面对自己心上人,眉间也未有半分柔和之色,倒是子桑尧永远都是这般笑意微微的样子,温润如玉,就像是黑暗中唯一的一道光束,可以给她前行的希望。
也是这双温暖的手,这双温和的眸子,将她从生死间拉了上来,才能看见人间最后的一点温暖。
子桑尧执着白子,悠悠一笑,“小丫头,你快输了。”
“不见得。”君子兮冷冰冰的回答,目光幽深的扫过棋局,冷笑隐于唇角。
“怎样吧,我们打个赌如何?”
君子兮不可置否的嗯了声。以前的时候,子桑尧也是喜欢和她打赌,可是重来没有赢过,这是子桑尧第一次要求用棋局的输赢来打赌,倒也新颖。
“这次平壤一战,我尚不确定最后的结果,若是输了,就是一座城池的问题,可若是……”不等子桑尧说完,君子兮便插话道,“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子桑尧摇头,“兮儿,我预感向来很准的,你已经助我良多,本不该在开口,可是澜儿性子绵软,沐儿年幼,朝中又万分凶险,我无一人可以依靠,除了你。”
“你想说什么?”君子兮垂眸,敛住眼中有些波动的情绪。
“若我死了,替我守护大秦五年,五年之后,沐儿长大,你就自由了如何?”子桑尧依旧笑得温柔动人,“顾燕月年少便可一战名扬天下,可知此人心机城府谋略是世间难及,何况战场从不是我的强项,此一去,必定万分凶险。”
“我可以陪你前去。”君子兮把玩着黑子,“你该知道我的十八骑并不逊于他的风云骑。”
“你只有十八骑,可他除了风云骑还是容家军。”子桑尧落下白子,“替我在府中坐镇好好照顾沐儿。”
“朝堂局势现已稳定,再说还有秦安,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君子兮也丝毫不退让,“平壤,我与你同去。”
同去自当同归。
若不小心埋骨平壤,也好过一人独守大秦河山,漫漫尘世再无你相伴。
“兮儿,听话。”子桑尧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十分怅然,“我不放心沐儿和澜儿。”
“太子妃和殿下都会没事的。”
子桑尧摇头,“这一生我已经负了澜儿,我不愿在耽误你。”
“你如今才十二,五年之后也才十七,正是大好的韶华,你该去寻一个能一心一意的对你好的良人,共度此生。”
君子兮目光一沉,伸手将棋局一下子打乱,“这个赌约,我不愿再和你打下去,长安我会替你守好,若是三个月之内你不能回来,我会带着十八骑去平壤。”
“阿君,我们走。”容君将手中的披风披在君子兮身上,细心的替她系好衣带。
子桑尧也未恼,依旧温温柔柔的笑着,“容君,你主子身子不好,好好照顾她。”
这是她最后一次在东宫和子桑尧对弈,那日的阳光,灿烂的就像是回忆。
走到院子,君子兮忍不住回身伫望,这个殿宇被笼罩在阳光中,影影绰绰的,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金光,好似就不该存在于尘世中,倏然,阳光一沉,漫天星光,一个修长沉静的身影站在梨花树下。
青衣墨发,沉静如玉,眉目似画,展眉一笑间,似浸了春光。
顾燕月。
第七十一章 可知因果[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