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神婆原本不姓张,早年是个孤儿,跟随瞎眼的舅舅到处乞讨,后被一个张姓人家收留,感念恩人,所以就随了人家的姓。
小时候在恩人家里,某一次看到了神婆的气派与神秘,从此后,职业理想就是一名神婆,所以就不再舞弄针线,从事农活,只可惜,中间战乱频发,生计艰难,一直没有发挥所长。
解放后才拾起了营生。
“娃他爸,照这个样子下去,公社你不用去了,几个儿子也喊回来给我帮忙,有轻省活,为啥要去出臭汗,下苦力呢?”
“那可不行,庄稼人在地里刨食,心里才有安全感,等你这块啥都停当了,我还要回去呢,几个小子钻研农技是正事,你这毕竟不长远……”
巩心善说到这里停住了,他知道老伴不喜欢听这话。
她这一辈子都希图,和在恩人家见到的神婆一样,那样的威风、体面。
可后来,这被作为封建迷信打击了,她心里不是滋味了好久。
没想到,张小花竟然威威风风的把神婆这个行业,发扬光大了,自己不仅在屋里坐着收粮食,还把公社劳动的男人,搞去中学当了教员。
她不妒忌人家,可自己怎么着,也比一个小丫头强。
可名气这个东西,既成就人,也害人,比如,张小花倒威武的被人称道着,她张神婆这个真材实料的,却窝在一个村子默默无闻着。
她心不甘,就想到了借名实现理想这一招,没想到,出师就大捷。
取代张小花在乡里的影响力,是她的第一步,接下来她也要与某个单位合作,挂个什么虚职,然后还要有相关部门的关系。
听乡里亲戚说,张小花那丫头与乡长有一腿,所以才混的顺风顺水。
她这么大年纪了,不可能凭借石榴裙来拉拢人了,要是有哪个上了年纪的干部,爱好兴趣有点不一样,她不惜老年再弄一场风雨。
“老婆子,我给你说话呢,半天都不应,哪个老头子把你魂勾了。”
张神婆沉浸在自己的雄伟大志中,此刻才回身过来。
“唉呀,老不死的,也不瞧瞧我多大年纪了,还开这玩笑。”
张神婆那打着褶子的脸上,还飘过了一层红。
只可惜煤油灯的光亮是那么的暗淡,巩心善哪里能看见。
“这肉吃不完,布放的久了,不被老鼠咬了,也会坏的,你看都咋处置?”
“肉低价卖给供销社,布,选点好的给村长大哥送去,她那婆娘一看都是一个爱臭美的骚货,咱到这里还要指望人家照应呢!”
“村长也要破费,不是县里有丫头他小叔照应着么?”
“你懂个屁,大神小神都要敬,没见过魂魄去了阎王殿,不对小鬼点头哈腰的,听我说的没错,明早就去办。”
“还有,有一处房子我相下了,那块地里位置好,把来人直接堵住了,张仙姑就快喝不到汤了。”
小花是瞅准了一处房子,只等着与主人家见面谈。
她也觉得,自己有点痴心妄想,人家住的好好的,凭啥愿意搬出来让她住?
就拿她自己说,不说一个房子,就是一张床,时日长了也会有感情的,换了头几天晚上,肯定睡不着觉。
可事情逼到这儿了,不挪地方,她就得卷铺盖回村子了。
心一横,开下了一月十块钱的价钱,这还要给人家提供住所。
她现在住的房子,让人家搬进来,交换一下,她从中补的差价是十块。
这年代,乡里的一处民房一月十块钱,她要是房主,绝对会高兴的在梦里笑醒。
没想到,小花在等了半天后,终于见到了上工回来的男主。
人家价钱问都没问就拒绝了,态度坚决的让她想起了,不为斗米折腰的朱自清和陶渊明。
“大哥,你们全家搬到我住的房子,另外每月再给你家十块钱,很划算的事情。”
“张仙姑,你说迟了,我这房子一早就被人要了,是钱都交了。”
那男人这会也后悔得不行,早知道有人给出这么好的价钱,他是说啥都再等等,他也没想到,自己那三间破庵子房,这么多人看上?
唉,人都不长前后眼,说的就是他这号人。
发财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中间足足错五块钱呢。
小花是又好奇又生气,这房子别人要它做啥?没有地理优势这一步棋,她与张神婆的较量,还要持续到啥时候?
她本想着,兵贵神速,只需一招,就让她知道,当神婆不是投机取巧、一蹴而就,那么容易的。
唉,事情还是她想简单了,速战速决是不行的,要打长期战了。
要是再想不出有效的办法,不久的不久,张仙姑的牌子被砸的稀巴烂,然后她们俩都卷着铺盖往回滚。
这绝对不是吓唬人,上一世竞争对手失败的下场,就是那么惨烈。
小花想到这里,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第七十六章 做神婆是她的职业理想[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