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斯声音有些颤抖:“是谁,是谁住在这里?”他本能地把手紧贴在背后靠着墙垣而行,缓慢靠近。
沉重的喘息声引导着他,好不容易他的眼睛才适应了黑暗,碰触到床脚。
走道上有一群人快速经过,有意略过这区。
急促的喘息声彷如一道穿透的墙,通往另一个世界,锺斯低头瞥见躺卧在床的病患,伸手要水喝,他动了慈心,安抚道:“我去替你想办法,帮我一个忙,别出声!”
“你不是医生,怎麽会出现在这里?”那病人问,“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逃出这里。”
那人似咳似喘来得突然,有意取笑他。“你别傻了,进到这里的人,根本就出不去,我试过了,行不通的。”
锺斯摸黑在四处找寻茶水,果然墙角处有一矮柜,其上果真有备有茶水;他倒了一杯递到对方手中,扶起对方靠枕而坐帮忙喂食。
窗外的月光照人,床边依稀可见,那人的脸庞在柔和的月色下显得更加苍白,两眼凹陷,宛如骷髅。
与病魔对抗之下,他险胜一局;下一局何时再战,他毫无把握。锺斯再扶他躺平,却被对方挽拒,“不,我睡不着,你能陪我吗?”
“不行,有人在抓我,我不能留在这里……”
“要是你不肯,我马上通知院方到这里逮人。”
“好吧,不能太久。”
锺斯看了对方一眼,想了又想才说。
之后,零碎的记忆才又悄悄溜进两人彼此的对谈中,找着落脚处。
锺斯搬来一张木椅抵住病房门,带着担怯,对着黑暗中的身影讲说自己的经历。
他感受到对方病得不轻,每次呼吸都带着重重的呻吟。
时间走走停停,这也让记忆的切口再度有机会缝合;锺斯说话速度跟着渐缓,他一再重复,他要去找一个人,却不知其姓名。
对方一阵乾咳,然后才又说道:“你都不知道名字,怎麽知道你要找的人呢?”
“我一定会知道的。”
“这麽有把握?”
我告诉你:“我什麽病也没有,只是记不起某些事,他们把我关在这里,实在没有道理……”
“是吗?”那人说,“我躺在这里已经好多年了。”
在那人深不测的口气里,似乎还藏着更大的秘密,他却选择不说,只说要锺斯好好保重,并将柜台轮班的时间告诉锺斯,助他逃离这间阴森的白色巨塔。
芮齐还在锺斯的信里挣扎,梦里的她睡相极为狼狈,彷佛经历一场大战。泪在眼窝处泪屎成串,满脸油腻,待闹钟响起,又继续自己的生活。
芮齐对于生活没有太多感觉可讲,只是装在她脚下的齿轮不断往前,没有力量再回头;如果要彻底抛开一切,芮齐会说自己依然有勇无谋。
芮齐吃着早餐,喝着热豆浆,走神的她烫了自己的嘴。
“芮齐你这ㄚ头是怎样,在想些什麽?”
“没什麽,”芮齐再咬一口包子,也咬到了舌头,感觉自己好不争气。
就在芮齐准备相亲当天的前一晚,雪茹又跑来找了她,说锺斯从医院里逃了出来,到现在都不知去向?芮齐两手一摊,表示无话可说。
“你打算怎麽做,”芮齐虽然知道雪茹会怎么做,却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这还用说,把他找回来——他现在无家可归,我是担心他会出意外。”
“或许——他真的没事,”芮齐语出惊人。
“你怎麽知道?”雪茹把芮齐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是不是知道他人在哪里?——”
“我怎麽会知道!你要我说几次啊,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最好是这样。”
雪茹起身准备告辞,我却叫住她。
“我已经准备好要去相亲了,以后没事别再来找我,可以吗?”
“为什麽?你难道真的能够忘掉过去——忘记锺斯?”
“为什麽不能?我的志愿里有一项是结婚,我跟锺斯是不会有结果的,他也不符合我的资格。”
这一次芮齐是玩真的了。
“那恭喜你啦,”雪茹脸上散发着自信,“我对锺斯的爱是你比不上的,你放心吧,凭我家的势力,我不相信找不到锺斯——倒是你自愿退出,我乐见其成;到时别忘了寄喜帖到我家,我一定包个大红包给你。”
“我需要的不是钱。”
“钱,是万能的。”
“如果你坚持的话,那请给我——机票。”
“机票?”
“我想带着自己的幸福去旅行。”
“去哪里?”
“巴黎。”
“不错,那里我每年都去——你想去的话,我可以替你安排。”
“谢谢。”
“那我走了。”
“不送。”
第二十三章 苍白[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