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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折戏 偷得浮生不能守[1/2页]

繁星织我意(下) 画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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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望别过脸,闭了闭酸涩的眼睛。
      欢喜恍若未见,冰冷的话语继续刺进他心口,“你起来。沈大少的膝下黄金,奶奶受不起。”
      他没有动。
      “起来吧。”她嘴角颤抖,艰难地挤出苦笑,“需要跪下来才能得到的不是爱,是施舍,而且是随时能被收走的施舍。这种施舍,我不会要。你也别做出这样子,让人看轻了。”
      沈望撑着膝头,很慢地站起身,嗓音微哽,“是我对不起你。”
      事已至此,再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他欠她的,又何止一个道歉。
      “花枯萎了,浇再多的水也是多余。事都你做了,话也让你说了。对不起有什么用?每个人只有一辈子,我想过被对得起的一生。”
      “我让你很失望。我知道很多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但是没办法把它变回正确的轨道上了。我对自己也很失望。”
      沈望低头站着,如同置身空旷寂静的梦魇,心头沉坠发不出声音。
      “你根本就不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她点完最后一根蜡烛,意兴阑珊地扔下打火机,“既然决定了跟吴丝桐结婚,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呢?把我当成傻瓜,让我去同她斗。这种游戏很有趣?你不仅骗我,还要我骗自己。沈望……你好狠的心。”
      她站起来就一阵晕眩,不想让他察觉,不动声色地扶着床头慢慢坐下。
      好几次话到嘴边的冲动,他死命忍住了。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她讲,娶吴丝桐是为了交换手术的机会,任何时候都不能。这等于把所有责任全推到她身上,同时他心里明白,沈家跟吴氏的结盟之意,早在找到欢喜的亲生父母前就已经开始了。沈立做这个打算,初衷是为了抵抗金融黑天鹅带来的冲击,延缓退市危机。
      一步错步步错,盘根错节到如今,再高妙的理由也摘不清。
      他曾用尽所有办法让她爱上他,也尝试过一切可能让她讨厌他,以为这样,到了最终分离的时刻不会太痛苦。现在才发觉,原来根本承受不了心爱之人对自己恨之入骨的感觉,比死还难受。
      可她说,“我不想恨你。连越跟我说,就算有天我对这所有一切感到失望,也不要让自己的心被仇恨占据。有些事你们不想让我知道,我不会追问。我相信你这么做有自己的理由,也许是苦衷。”
      恨比爱容易,毁灭就更容易。她得给彼此自由,只能舍易取难。这是和他在一起的第三年,也不知天意还是巧合,每个冬天都遍布沉重惨痛的记忆。
      欢喜看着他的眼睛,不再回避,“你跟谢桥那样高调暧昧,我从未主动在你面前提过一个字。并非因为我自卑虚弱,害怕被放弃。我太骄傲,以为我们之间有旁人无法比拟的信任,坚定和真切的感情,所以不屑怀疑,不屑去问。是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你。”
      他想说什么,再次忍住了。一言不发任凭指责,不肯为自己辩解。
      于是欢喜接着道:“但今天我想亲耳从你口中听一句实话,你爱她们吗?你未来的妻子和红颜知己,你可有爱过她们,请诚实地回答我。”
      “不。”他斩截地摇头,“我只爱你,这是唯一的真实。”
      “可你同时跟三个女人纠缠不清,现在还要如何自圆其说。”她难过地把手盖在眼睛上,颤抖的睫毛扫动掌心,“又为何要这样对待我?当日信誓旦旦是你,今日背信弃义也是你。这种种所作所为,我可以不恨不怨,却因此失去对人世的信任。原本坚定不移的东西,全都被打碎。我没有力气重建,也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欢喜侧过身,不让他看见自己凄楚的面容。
      房间越来越冷,沈望僵立太久,手脚都快没了知觉。他缓一缓,从兜里拿出一样东西,靠近她身前。
      那是郭碧漪留下的遗物,一双雕龙凤老银镯子,内圈刻有二十年代银楼的戳记。富有浓重年代感的贵重首饰,出自名匠之手,也是老人当年明媒正娶嫁入沈家的聘礼之一。
      “奶奶留给你的,我帮你戴上。”沈望试着拉住她的手,苍白得没有一丝温度,腕骨消瘦伶仃,轻轻一套就滑进去。
      欢喜没有挣开,由他握着。银镯彻骨冰凉,碰撞出清脆声响。为她遮风挡雨的奶奶,最后变成小小的一双手环,才能回到身边。
      他跪在她腿边,头脸埋进她的膝头,肩膀不可抑止地颤动。
      “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从未有心要伤害你骗你,实在迫不得已……”他来没这么清楚地感觉到要失去她,哽着嗓子低哀请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吴丝桐的事我一定会解决,我不想娶她,从来都不想。”
      “你当然有苦衷。我大概能猜到,一定是她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才成就了这段婚约。好处也拿到了,你渐渐不能忍受她的想法和行为,不能容忍她的决策不断违背你的意志,不能容忍她继续分享你的权力,于是拿我当成制衡的工具。直到谎言拆穿,在你口中,未婚妻就成了需要处理的棘手之物。我真的想不明白,女人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你可还有一点心?”
      就是这么一个混蛋,彻头彻尾自私薄情。然而她爱他。
      欢喜僵直地坐着,身上冷得发抖,反复深呼吸,才没有在巨大的悲哀里再次崩溃。沈望的眼泪滚烫,在她腿上不断洇开。这一刻他离她那么近,离他们的孩子那么近。可是永远都不必让他知道了,何必再增加一桩麻烦等他去“解决”。
      两个多月大的胎儿,不过是他沉溺情欲时难以自控的意外,她却奉作圣洁信仰。为了追随他的脚步,她用尽全部力气,以为能找到内心的归宿,一份能在茫茫世间并肩而立的灵魂之契。现在想想多可笑,吴丝桐的针对全都是理所当然,沈欢喜才是沈、吴联姻里的多余存在,令人不齿的情妇和绊脚石。
      爱从来不是救赎,相反会带来毁伤。她内心深处缺损的亲情和安全,对这个世界的期许,不应该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这对他太沉重了,同样是不公平的索取。
      当无常在虚空中执掌拨弄,爱恋如河水退却,裸露出丑陋顽石,终于让她在痛彻中清醒,看到自己的沦落与自欺。
      所有期许破灭,从未如此刻般清醒。
      她缓缓伸出手,迟疑了很久,才落在他脑后的头发上摩挲,像安抚一个闯了祸不知所措的孩童。
      “多年以后,若你偶尔回望,只用一句‘不得已来为往事做结尾,是否感到值得?沈望,即使是现在,我依然爱你。所以不能用这么不堪的形式继续同你纠缠,只会让我觉得龌龊,变成一个可怜又可鄙的人。”
      他终于再次抬起头,苍白面容在跳跃的火光中逼近她的眼睛。双眸细长如狐,含着被泪水洗透的清亮。
      “真的不能原谅吗?我不信你舍得,我不会放你走。”
      “何必自欺欺人?你啊……总要试着学会明白一件事,不是什么事都能被计划、操控和掌握的。你我缘分太浅,消耗尽了,不能再强求更多。”
      她强忍辛酸,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高挺的鼻梁,锋利的唇角,浓而长的睫毛,拓下淡蓝薄影。依旧俊美不凡,一如初见。这个男人不是她的,从此跟她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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