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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2/2页]

娘道 郭靖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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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阎局长瞟了一眼时少卿,时少卿还以微笑。
      原来,前一天夜里,在高级酒楼里,时少卿宴请了阎局长,阎局长左拥右抱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时少卿将银票推向阎局长,阎局长笑着与时少卿碰杯。
      孝兴街道,警察上前摁住了隆延宗。
      隆延宗十分后悔:“娘,对不住,您千万别着急!”
      阎局长从腰间拽出手铐,就要拷上隆延宗。
      隆夫人叫着:“儿啊……儿啊……”
      洪小姐上前:“等一等,阎局长,你们为什么抓人啊?”
      阎局长道:“隆延宗当街打人!当然要抓啊……”
      洪小姐质疑:“当街打人?您看见了?”
      阎局长结巴了:“这,这……”
      时少卿忙说:“他打了我呀,你看这都流血了。”
      洪小姐问:“时少卿,隆延宗什么时候打的你?”
      时少卿一愣:“刚刚啊,他一拳把我打倒,你亲眼看到的,这么多人都看到了!”
      洪小姐摇头:“谁看见了?笑话!诸位父老乡亲们,你们有人看到了吗?”
      周围的老百姓不知该不该表态。
      洪小姐道:“我是离他们俩最近的,我都没看到隆延宗打人,你们谁看到了?”
      老百姓怕惹事,纷纷摇头。
      洪小姐转过头:“阎局长,刚才时少卿和隆延宗就站在这儿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时少卿突然自己摔倒在地上,我亲眼所见,隆延宗没动手。”
      管家急了:“洪小姐,你不能胡说啊!阎局长,我看见了,隆延宗打了我家老爷!”
      洪小姐问:“你是谁啊?”
      管家回话:“我是时老爷的管家啊!”
      洪小姐瞥了他一眼:“你是他的管家,当然向着他说话!阎局长,刚才时少卿带着好几个打手追一个女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我看不过去,就拦住了他。他让管家和我撕扯,是隆延宗见几个大男人为难我,才上来帮忙的,结果却被时少卿诬告!阎局长,你要是抓走隆延宗,我可要怀疑时少卿给你使了好处!”
      阎局长尴尬:“这……这怎么能呢?隆延宗,你确实没打人?”
      隆延宗看了洪小姐一眼:“没打。”
      阎局长指着管家:“那你们乱叫什么?警察是随便听你们使唤的?”
      阎局长自己找了个台阶,带着手下撤了。
      见阎局长走了,时少卿对管家:“走!”
      时少卿带管家上了车,飞奔而去。
      隆延宗上前抱拳:“洪小姐,多谢搭救。”
      洪小姐道:“隆延宗,你得管管自己的脾气,有人专门等着你犯浑呢!”
      洪小姐说完,转身要走。
      隆夫人走过来:“洪小姐,多谢!”
      洪小姐礼貌的点了点头,走了,佘管家也点头哈腰,隆家的一众长辈都对洪小姐刮目相看。
      隆夫人上前:“延宗啊,你又险些中了那奸贼的奸计,回家吧,先跟娘回家!”
      隆延宗不得不咽下这口恶气。
      林间大道,时少卿的汽车驶来,四名打手迎面而回,因没追到瑛娘,都很沮丧。
      汽车停住,管家下车:“人呢,追上了没有?”
      打手们摇着头。
      “废物!废物!都他娘的是废物!”时少卿对打手一阵拳打脚踢。
      打手们挨了打,也不敢言语。
      时少卿怒道:“洪县长洪凌志,没想到啊,你是个高手!把隆延宗跟我的瑛娘同一天放出来,是成心想看我的笑话!管家,省城镇远镖局不是一直想做我的生意吗?”
      管家回话:“对。”
      时少卿道:“给他们去信,让他们多派几个人来,我要能打、愿意为了钱拼命、敢杀人的好手!”
      管家点着头,时少卿的眼中露出凶光。
      塔林,高耸入云的千年古塔屹立在山脚下,并有青松翠柏相伴,瑛娘坐在石阶上休息。
      隆福端着一只破碗而来:“二少奶奶,山上的泉水,喝一口吧。”
      瑛娘点头:“多谢福叔,在往前的路我都认识了,我走得再慢,用不了两天就能到古风村,您就别再送了,老这么耽搁您,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隆福笑了:“耽搁?我这辈子没什么要紧的事了,耽搁啥呀?”
      瑛娘道:“您的一番好意瑛娘心领了,您为我离开了隆家,又进了监狱,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现在我顺利地生下了牢生,以后就真的不能再麻烦您了。不过福叔,咱们说好了,不管您将来在哪儿养老,都得告诉我,您是我们一家五口的恩人!四个孩子的爷爷!等孩子们长大了,得让他们给您养老送终。”
      隆福欣慰地点头:“二少奶奶,有您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您坐好了。”
      隆福突然“噗通”跪倒在地。
      瑛娘吓坏了,连忙起身:“福叔,您这是干啥?”
      “二少奶奶,我骗了您,请您恕罪!”说着,隆福一个头磕在地上。
      瑛娘愣了:“您怎么骗我了?”
      隆福叹道:“二少奶奶,我一进监狱就跟人打听,他们说您很少吃东西,已经饿晕好几回了,日夜流泪,思念三位小姐也不好好睡觉。我见您之时,您面黄肌瘦、身体虚弱,站都站不稳。我真怕您这样下去,就保不住这个孩子,所以我就……说找到了三位小姐,两个在古风村,一个在清风镇,是我编的瞎话。”
      瑛娘闻言颤抖着。
      隆福自责地说:“自从二少奶奶入狱,我一直在找,孝兴东南西北的县城乡镇我都找遍了,可三位小姐一个也没找着啊……”
      瑛娘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本来满怀希望的生活破灭了,她口中喃喃念叨着:“盼娣……招娣……念娣……我的三个闺女……这一年你们去哪了?去哪儿了?”
      瑛娘站起身仰望天空,她大声地喊着:“你们快告诉娘,你们是不是还活在这世上?”
      这一刻天上的云仿佛都静止了,千年古塔无法回答瑛娘的提问。
      过了一会儿,瑛娘从巨大的悲怆中慢慢缓过神来,却把隆福急得掉下了眼泪。
      隆福道:“二少奶奶,那半年工夫里,我虽然没偷懒,可是我又老又瘸,走道比别人慢,说话比别人笨,没找到三位小姐,是老奴无能!二少奶奶,您可千万往宽了想!老天有眼,三位小姐都是富贵命,虽说失散了,但也绝碰不到坏人!早晚有一天,你们一定会母女团聚的!”
      此时的瑛娘欲哭无泪。
      隆福又说道:“二少奶奶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千万不能太难过。保重自己,带好小少爷才是当务之急呀!您看,我这还剩下最后一张银票……”
      说着,隆福从衣服里掏出一张被卷成小卷的银票:“虽说钱不多,但好歹够给您安置一个落脚的地方,您先住下,我接着去找三位小姐,您看如何?”
      瑛娘笑了:“福叔,您真是好人,您骗了我,可是我得谢谢您……那个时候我大着肚子,天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要不是您跟我说三个闺女都有了下落,我可能真挨不到这孩子出世,更没力气把他顺利地生下来。”
      瑛娘看了一眼孩子,孩子已经睡着了。
      瑛娘又说:“福叔,您一把年纪,腿又不好,半年的工夫,风里雨里的帮我找孩子,这份恩情,瑛娘永远记在心里!操劳一辈子了,您才该安顿下来颐养天年。我不知道您进到牢房去照顾我,是花了多少钱打通关系,可能瑛娘这辈子都还不上!这个情,我也只能记下了……您说了,这是最后一点儿钱了,您就留着养老吧,找孩子的事儿,也不用您操心了……”
      隆福有些诧异。
      瑛娘接着说:“现在想想,佘队长是个好人,他言而有信,我帮了他,他也还真派人帮我找孩子去了。他告诉过我,我的大闺女盼娣二闺女招娣跟着个戏班子走了。那个戏班子还挺大,叫‘盖家班,他们一路往西过了黄河,我一定能找到他们!您想啊,戏班子到哪儿都得搭台唱戏,那还不好找?”
      “盖家班?”隆福皱着眉头,“我倒是听说三少爷追上过一个戏班子,但是没找着大小姐二小姐,那个戏班子,好像也不叫盖家班!”
      瑛娘点头:“这就对了,他要追上的是盖家班,不就找到我俩闺女了吗?就是因为他们弄错了,才没找着!我自己去找,一定会找到我的盼娣招娣,这两个孩子,学了戏了,真好,她爹就喜欢唱两句!”
      瑛娘笑了,笑着笑着有些心酸。
      瑛娘掩饰感情,看向隆福:“福叔,这下你放心了吧?那两个孩子都懂事,我大闺女又会干活,只要找到她们,就有人帮我带牢生了!到时候我腾出手来再去找老三,其实最不好找的就是念娣,因为她是被人贩子拐走的,人贩子哪有好东西?谁知道这孩子受了多少苦?”
      隆福也拂泪。
      瑛娘长叹了一口气:“不想了,不想了,孩子都丢了一年多了,后悔也来不及了。总有一天能找到我的念娣,到时候我这个当娘的,一定好好补偿孩子。”
      隆福也点着头,这是美好的祝愿。
      “福叔,瑛娘给您行个礼,咱们就在此别过吧!”瑛娘说着深深给隆福鞠了一躬。
      隆福点点头:“也好,二少奶奶,我骗了您,也真没脸再跟着您了,既然您有消息,就往西去找大小姐二小姐,我往东去,帮您找三小姐!那半年我找的多是镇子、村庄,这回我往山里找!哪怕是深山老林里只有一户人家的地方,我也找个遍!万一能打听到三小姐一点儿音讯,也算是替您分忧了!二少奶奶,您把这张银票带上!”
      瑛娘摇头:“福叔,万万不可,我已经花了您太多钱了,我真的不能再要了!”
      “二少奶奶,您带着小少爷呢,比我需要钱,您要是不拿着,我隆福就只能跪下来求您了!”说着隆福又要下跪。
      瑛娘连忙上前:“别啊,福叔,您是长辈,我哪里受得起?好,福叔,我拿着!若有来生,我愿意托生成您的儿女,在您身边尽孝,报答此生恩情!”
      隆福摇着头:“别这么说,可千万别这么说,您是主我是仆,您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
      隆福一抱拳:“二少奶奶,今天是三月初十,你我各奔东西也不知道谁能先有消息?您看这样好不好?来年三月初十我们还来这儿相见,如何?”
      “就听福叔的!”
      “好,二少奶奶保重!”
      “福叔保重!”
      隆福走了两步又回过身:“二少奶奶带着孩子,切莫走夜路,当心遇到牲口!”
      瑛娘点头:“记住了,您腿脚不好,该歇着就歇着,孩子丢了一年多了,不急一时一晌。”
      “好。”隆福又走了几步,回过身来还想嘱咐什么,可是不知说什么好,他挥了挥手,瑛娘也挥手致意,隆福洒泪相别。
      天苍苍,古塔冲天,隆福一瘸一拐地走了,瑛娘抱着孩子,眼里饱含着热泪。
      待隆福的身影已经消逝,瑛娘慢慢地跪在了地上:“老人家,瑛娘给您叩头……”
      瑛娘一个头久久地磕在了地上。
      隆家祠堂,香火缭绕的一排排灵位下面,隆延宗正跪着对祖宗三叩九拜。
      一张小桌被摆在了祠堂中间,延宗再次将继宗的牌位捧到了桌前。
      隆延宗突然放声大哭,祠堂空旷,延宗的哭声回荡着。
      延宗慢慢地抬起头来,泪水挂在他的脸上:“二哥,我糊涂,我真是糊涂啊!我从小自诩聪明,哪成想,一再中时少卿的诡计;我自认眼里不揉沙子,路见不平都要拔刀相助,哪成想这次却冤枉了二嫂,致使二嫂和侄女们骨肉分离,含冤入狱。幸好二嫂在监狱里顺利生产,我还没见到,但听隆福说是个大胖小子,壮实的很,长得像你,也像我呀……二哥呀,隆家有后了……”
      隆延宗站起身来:“既然隆家已有后人,我这条命也就不算什么了,时少卿、洪凌志,这两个奸贼相互勾结,都该死!等我手刃仇人之时,再来向二哥禀告!”
      隆延宗的目光十分坚定。
      隆家客厅里,隆延宗拉着母亲的手。
      隆夫人说:“我还是不信,你没见着,时少卿到监狱门口来接柳瑛娘了,那一男一女,摆明了就是……”
      隆夫人慢慢将“奸夫淫妇”四个字收了回去:“真是丢人呐!丢人!”
      延宗摇摇头:“时少卿诡计多端,刚才我不又险些中了他的圈套?”
      隆夫人点头:“是,我知道这个人坏,可若无奸情,他到底为了什么?他对柳瑛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大伙儿都看见了!你能说出个让娘信服的道理?”
      延宗道:“我说不出来,当初我也对他们的奸情深信不疑。可是,我这条命是二嫂救回来的,那个时候我身受重伤人事不省,她要是不管我,我就干等着咽气了。娘,您想,若二嫂真的不清白,必会铁了心与隆家为敌,她怎肯救我?她难道不知道我一定会为二哥报仇吗?”
      隆夫人也含糊了:“是啊,说柳瑛娘救了你,娘也真是被弄糊涂了。”
      延宗又说:“对了,说到这儿想起一个人来,佘管家的侄子佘小四儿呢?这兄弟人真不错,为了我连差事都丢了,娘,您叫他来家里,我请他喝酒。”
      隆延宗说得很轻松,其实他是不愿意跟母亲讨论瑛娘。
      隆夫人听到隆延宗称佘小四为兄弟,心里面多少有些别扭:“啊……好说,叫他来就是。”
      隆家客厅外间,小圆桌上摆好了酒菜,隆延宗正在等待,佘管家拉着佘小四进来,佘小四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佘管家责怪道:“瞧你个怂货,蔫头耷拉脑的,你精神点儿行不行?三少爷请你喝酒,这是多大的面子啊!”
      佘小四嘟囔着:“我不想喝酒……”
      佘管家骂道:“窝囊货,丢了差事就活不起了?”
      佘小四根本不看隆延宗:“我就是不想喝酒,没心情!”
      佘小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不往圆桌方向来。
      佘管家无奈,只好陪着笑脸来到圆桌旁:“三少爷,这是个不识抬举的货,自打丢了官儿,天天这副德行,要不然就让他回去吧,他哪配陪您喝酒啊?”
      隆延宗道:“佘管家,这是我们哥俩的事,跟你没关系,忙去吧。”
      一听延宗说哥俩,佘管家脸上绽放出无限的笑容:“哥俩?”
      延宗低声道:“佘兄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正欲与他结拜兄弟。”
      佘管家瞪大了眼睛,绽放了她等了一辈子的光芒。
      延宗却没有察觉:“你去吧。”
      “哎!”佘管家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临走了,在佘小四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你干什么呀你!”佘小四揉着胳膊,一脸的不耐烦。
      延宗上前问道:“佘小四,你属啥?”
      佘小四低声道:“属啥有什么用啊?”
      “看你在监狱里这么威风,我猜你属虎的!”
      “狗屁,我属蛇!”
      延宗笑了:“有意思,你姓佘也属蛇,我姓隆也属龙,痴长你一岁,贤弟,为了我让你丢了差事,请受愚兄一拜。”
      说着隆延宗深鞠一躬。
      佘小四摇头:“用不着,整这没用的干啥啊?”
      隆延宗起身,笑着拉着佘小四:“来来来!”
      隆延宗将佘小四摁在主座上:“我听说贤弟这半年不怎么出门?”
      佘小四嘀咕着:“出门让人笑话去?以前官儿再小我也是个队长,腰里边斜挎着枪,身后跟着兄弟,那威风!现在……咋出门啊?再说,当警察队长好几年,我都忘了得罪过什么人了,你说这要是谁背后给我一闷棍,那我小命不都丢了?”
      延宗笑了:“你当警察得罪的无外乎就是流氓无赖,有什么好怕的?从今儿个起大摇大摆的上街,真有人敢算计你,你就崩了他!”
      说着,隆延宗从腰间掏出一把左轮枪拍在桌上。
      吓得佘小四连连摆手:“这,这不行,我现在不是警察了,拿这玩意儿就成了土匪强盗杀人犯了!”
      延宗笑了:“不是警察拿枪就是土匪强盗杀人犯?你说我呢?”
      佘小四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三少爷,我可不敢说您,您大富大贵,是隆家的三少爷,您想干啥都行,我不行啊!我是山沟里来的穷小子,丢了差事,夫人开恩赏了我不少钱,这几年也算是没白混了。我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回乡下置几亩地娶个媳妇儿,老婆孩子热炕头得了我!”
      延宗笑道:“贤弟虽姓佘,但第一次相见我就在你脸上看到了龙相,他日蛟龙出水,一定是一呼百应的大英雄!老婆孩子热炕头?我不信,贤弟应该胸有大志啊!”
      “胸有大志?你看出来的?我都没觉得。”说着,佘小四自斟自饮一杯,辣得够呛。
      延宗倒酒:“等我当上县长,让你当警察局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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