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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1/2页]

娘道 郭靖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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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延宗愣了,他万万没想到瑛娘会来,瑛娘担心祠堂安危,仗着胆子快步冲向后面,延宗已经无处躲藏,他只得将牌位拿在手里,背在身后。
      延宗刚刚藏好牌位,瑛娘就赶到了,两人对视。
      瑛娘一愣:“三叔?”
      延宗尴尬:“二嫂?”
      两人几乎一起发问:“你怎么在这儿?”
      又几乎再次同时回答:“我没想到……”
      两个人同时谦让对方接着说,但又几乎同时开口。
      延宗道:“我没想到这么晚了会有人来。”
      瑛娘点头:“我也是,对不起,不打扰了。”
      瑛娘转身就走。
      延宗出声叫道:“啊,等等,二嫂,你是来拜祭二哥的吧?我和你一起,好吗?”
      瑛娘想不出理由推却,好生为难,半晌,她沉下脸:“不好,你要拜祭你二哥可以等到明天,白天再来。我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着了,只有这会儿才得闲,请你走吧,让我和孩子他爹待一会儿。”
      “噢……”延宗答应着,却不动地方,他背后藏着瑛娘的牌位,就算是要走也不方便。
      瑛娘有些生气了:“你倒是走啊?这深更半夜的,你我孤男寡女,让人看见会说闲话的。”
      延宗为难道:“我走……二嫂,你先走,我这就走。”
      瑛娘皱眉:“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你是从后门进来的吧,我是要等你出去了,好别上门。”
      延宗不知如何回答,掩饰好藏在身后的牌位,他想拿出来,可又很不自在。
      瑛娘发现隆延宗有些可疑:“你手里拿的什么?”
      隆延宗迟疑着:“啊……一块破木牌子而已。”
      瑛娘一见是牌位,很是吃惊:“这是哪位先人的牌位?亏你是隆家子孙,居然敢说是块破木牌子?”
      延宗无言以对。
      瑛娘道:“可不能像你这样拿着,真是罪过,快给我,我帮你供到高处去。”
      瑛娘做过河姑,在祠堂里待了很久,一见到灵位格外重视,连忙冲上前去接,隆延宗不知所措。
      瑛娘双手托过延宗手里的“灵位”,尽量举到高处,表示对祖宗的尊重:“你是从哪儿拿下来的?这位先人是什么辈分?原来摆放在哪里?”
      瑛娘不认字,并不知道那是自己的灵位。
      延宗摇摇头:“二嫂,这个就是一块随便的木牌子,不用供的。”
      瑛娘正色道:“胡说,祠堂里哪有随便的一块木牌子?每个牌位上,都住着一位先人的灵魂!我在祠堂里一住就是七年,我比你懂!你知道吗?逢年过节,萧姑姑带着我给牌位擦灰尘的时候,都是要跪着擦的,对待祖辈先人,万万不可不敬!你快告诉我,这块儿牌位该摆回哪里去?”
      延宗更加为难:“二嫂……这……这……”
      瑛娘怀疑道:“孩子的三叔,你今天怎么吞吞吐吐的?”
      延宗闻言更加尴尬。
      瑛娘生气了:“隆延宗,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延宗叹道:“我知道你不认字,这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
      瑛娘愣住了,她看向灵位上并不认识的字,半晌,突然笑了,那笑容的意义分了很多层。
      瑛娘道:“是吗?真没想到,你以为我死了,还给我做了一个牌位,还把我摆在隆家的祖宗祠堂里,真是多谢了。”
      瑛娘深深地鞠了一躬。
      “哎,二嫂,你别这样。”
      延宗上前搀扶瑛娘。
      就在二人有了身体接触的一瞬,瑛娘像被电了一样,连忙后退,见瑛娘的反映,延宗也有些尴尬。
      瑛娘的脑子里迅速想起隆老夫人和隆夫人的对话,延宗见瑛娘这么介意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瑛娘想到了什么,喃喃道:“我正愁不知道自己该住在哪儿合适,这块牌位倒是给我提了醒。从明天起,我就搬到祠堂里来住。”
      延宗摇头:“二嫂,这里哪是住人的地方?你以前住过的院子一直空着呢!”
      瑛娘正色道:“那是我和二少爷一起住过的地方,我不敢回去。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二少爷,还有我的盼娣、招娣、念娣!你让我怎么住?”
      延宗愣住了:“那你就像现在这样跟奶奶住在一起,不也挺好的吗?奶奶房里下人多,有人帮你照看孩子。”
      瑛娘摇头:“孩子不是隆家的血脉,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怎么能让隆家的人伺候,我会把他带到这里来,一个人把他带大。”
      “二嫂,家里有这么多住的地方,你这又是何苦?这里怎么住啊?”
      “你二哥的灵位在此,我和他夫妻一场,他对我恩重如山,他走的时候,有孩子们拖累,我没能为他守灵。现在我住在这儿,就算是守灵了。”
      瑛娘看着灵位:“正好还有这块牌位,把它和二少爷的摆在一起,也就算我陪着他了……”
      “不行!你是个大活人,快把牌位给我,让我把它砸了,烧了!”说完,延宗上来要抢。
      “那就更不吉利了。”
      “你说什么?”
      “有这样的讲究,牌位做好了,再毁了,你是咒我不得好死?”
      “二嫂,我没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没有,这牌位做的真漂亮,既然是给我做的,就送给我吧,孩子他三叔,你这份心意,我会永远记着,记着。你回去吧。”
      瑛娘一手抱着牌位,一手伸出来示意延宗快走,延宗默默地望着瑛娘,可是瑛娘不再抬头。
      延宗无奈,挪动了脚步,他慢慢的走向后门,轻轻的拉开门出去了。
      瑛娘抬起头来,目光幽幽的,祠堂的后厅虽然不大,但瑛娘一个人抱着自己的牌位站在那里,还是显得空空旷旷的。
      隆家祠堂后厅,空空旷旷的,多了一铺小炕,这小炕正对着7岁瑛娘被当作河姑时供奉的那个高桌,高桌上供着两块牌位,正是隆继宗和柳瑛娘的牌位,两个牌位并排立在那里,犹如一对长相厮守的伉俪。
      三年后……
      隆家祠堂,瑛娘跪在地上擦着地砖,一半地砖已经被她擦得锃亮,刚好擦到中间部位。
      瑛娘累了,抬起头来拭着汗水。瞬间,她仿佛回到了童年,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继续擦着地。
      隆延宗快步穿越院落,他有紧急的事情要出去。
      一个四岁大的少年在角落里发现了隆延宗,他大声的喊着:“三叔——”
      少年快步跑来,隆延宗一见他顿时兴奋起来。
      延宗叫道:“牢生。”
      就在少年跑到延宗身边的一瞬,延宗迅速用两只手掌夹住少年的腋下,转了两圈。
      被叫做牢生的五儿说:“三叔,咱们俩大战一场吧!”
      说着,五儿拉开架势,他的样子很神气,仿佛要跟隆延宗比武。
      隆延宗笑了:“今天不行,三叔有公务在身。”
      “不嘛,我要大战一场!”五儿吭叽着。
      隆延宗板起脸:“吭吭叽叽的哪像男子汉大丈夫?马步!”
      五儿立即扎起了马步。
      隆延宗喊起了口令:“一!”
      五儿出拳。
      “二!”
      五儿再次出拳。
      “三!”
      五儿左拳挡,右手出拳。
      “四!”
      五儿右手挡,左手出拳。
      “五……”
      五儿在隆延宗的指挥下,练习着打拳的基本功。
      隆延宗笑了:“不错,回去练上一百遍,明天三叔再陪你大战一场。”
      说完,隆延宗走了,五儿向隆延宗的背影做着鬼脸,很明显没人陪他玩,他很是不高兴。
      隆家祠堂,五儿走进大厅,发现大厅里没人,快步向供桌走去,供桌上有大苹果,五儿抓起一个大苹果,刚要吃,就听见瑛娘的脚步声,他连忙将苹果放了回去。
      瑛娘出现在祠堂里。
      五儿大声道:“娘,我没吃,我就是想闻闻。”
      瑛娘虽沉着脸但表现的并不凶,她只是微微的看看:“这盘供果供了几天?”
      五儿回答:“五天!”
      瑛娘摇头:“你再好好算算!”
      五儿立刻傻了眼:“那……那是四天吧?”
      五儿伸着手指。
      “娘怎么说的?”
      “呃……供果供五天以后才可以吃。娘,我今天不吃,我就是闻闻,明天再吃。”
      瑛娘点了点头:“早饭已经送来了,洗干净你的手。”
      说完,瑛娘往后走去,五儿只好乖乖的跟着。
      隆家祠堂后厅,瑛娘正在盛着粥,桌上只有清粥小菜,角落里,五儿在木盆里洗着手,他洗地非常认真。这就是瑛娘与五儿在祠堂里三年生活的基本写照。
      隆家客厅里,隆夫人扶着隆老夫人来到餐桌前,一坐下,隆老夫人就掐手算着日子。
      隆夫人问:“娘,您这算什么呢?”
      隆老夫人道:“昨晚上梦见瑛娘了,我这掐指一算,她搬到祠堂去住,到今儿个,三年零五个月。”
      隆夫人看了一眼正在盛汤的佘管家,笑了:“娘啊,您这记性可真好,您要是问我呀,我都记不住。”
      隆老夫人摇头:“那是你没用心思记。”
      隆夫人一愣。
      隆老夫人问:“儿媳妇,这三年多瑛娘咋样?”
      “什么咋样?”
      “柳瑛娘这个女人咋样?你是隆家的当家人,心里该有个数啊。”
      “作为继宗媳妇,她一直在祠堂里给亡夫守灵;作为儿媳妇,逢年过节也没差过礼,都是一大早就来给长辈磕头;每年的大年初一,亲手和馅包饺子,孝敬奶奶,孝敬我这个婆婆,也没什么好挑的;作为孩子的娘嘛……”
      佘管家接话道:“孙少爷也教的不错!虽说顽皮,经常满院子的瞎跑,可从来都不干讨厌的事儿。眉清目秀的,还爱笑,看着就招人喜欢。”
      隆夫人点头:“是,我也挺喜欢的。”
      隆老夫人又问:“这三年多,没人说过她的闲话?”
      佘管家摇头:“没有,家里外边的给她竖大拇指!”
      隆老夫人叹道:“坏了!我说我梦见她了呢,这是要坏事儿啊。”
      佘管家疑惑:“老祖宗,您孙媳妇这么贤惠,坏什么?”
      隆老夫人摇头:“越贤惠越坏事!儿媳妇我问你,延宗没深更半夜的往祠堂跑过吧?”
      隆夫人肯定道:“没有,这个绝对没有!我们隆家的子孙怎么做出乱了规矩的事情。”
      隆老夫人点头:“就是啊,瑛娘贤惠,延宗也没坏规矩,可是他……就是不成亲!提谁家的闺女他都不看上一眼,这里边有事儿啊!我猜想,咱们家的隆大县长八成是在等……”
      隆夫人闻言脸色很不好看,佘管家端着碗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一阵鞭炮声从外面传来。
      隆老夫人疑惑道:“这不年不节的,谁家放炮仗干嘛?”
      隆夫人道:“八成是城门口,欢迎保安团的。”
      隆老夫人皱眉:保安团?
      孝兴城门口,鞭炮燃尽,硝烟散去,欢迎保安团进驻的标语和飞舞的彩旗映入眼帘。
      保安团团长正是当年托孤给瑛娘的高柴禾垛子。这四年来他一直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人跟当年大不相同了,他骑在高头大马上一马当先,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群众欢呼鼓掌,高柴禾垛子挥手致意。
      隆延宗带着政府工作人员在街道中间迎接,高柴禾垛子翻身下马,敬了一个礼。
      隆延宗连忙上前握手:“高团长!孝兴欢迎你!”
      高柴禾垛子道:“隆县长,我做梦都想回孝兴!”
      隆延宗一愣:“怎么?高团长是孝兴老家?”
      高柴禾垛子四下看看,压低声音,凑近:“当兵的时候卷宗上没敢写,所以没人知道。”
      延宗问:“噢?那又是为什么?”
      高柴禾垛子很神秘:“这人多,说话不方便,等咱俩混熟了,我慢慢跟你唠。”
      说着,高柴禾垛子一阵哈哈大笑,隆延宗也只能跟着笑。
      隆家客厅里,隆老夫人叹道:“这几年,天下大势就是打仗。全中国狼烟四起,战事不断呀!”
      佘管家接话道:“就是啊,今天这个大帅打败了那个大帅,明天那个大帅又派人行刺了这个大帅。不管是这个大帅还是那个大帅,只要一打仗就得让老百姓充军饷,我看,他们打仗就是为了搜刮民脂民膏!”
      隆夫人叹气摇头:“所以,这些年最难的就是延宗。他身为一县之长,为了少让老百姓受祸害,操碎了心。也没少磕头作揖的求我,让隆家往里面搭真金白银。”
      隆老夫人说:“搭点就搭点吧,总算是天下太平了。现在上边派个保安团来了,是个啥意思?”
      隆夫人回道:“延宗说了,上边的意思是要军政分开,以后,延宗还是一县之长,管政务,军事上的事归人家保安团管。”
      隆老夫人问:“那打没打听,派来的这个保安团咋样?”
      佘管家插话道:“打听了!这支队伍不错!作战勇猛,军纪严明,很少祸害老百姓。”
      隆老夫人点头:“队伍好,准是当官的好。”
      佘管家说:“是!团长姓高,绿林出身,为人仗义,是难得的英雄,听说在战场上救过大帅的命,大帅认了他当把兄弟呢!”
      隆老夫人有些担忧:“大帅的把兄弟……那延宗以后不是要看人家的眼色?”
      隆夫人点头:“娘的脑筋转的真快,我都没想到这一层。不过请娘放心,只要他不是小人就好,您别忘了,您孙子也是带兵剿灭七十二寨的大英雄。”
      佘管家也说:“就是就是,对孝兴百姓来说,再大的英雄也不如三少爷。哦,对了,这个高团长也有毛病,好色!三房姨太太,一个,戏班子来的,俩,青楼里出来的。”
      隆老夫人摇摇头:“当兵打仗的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里,随时候着去见阎王,多两个女人倒也算不了啥毛病。”
      县长办公室里,高团长和隆县长会晤。
      高柴禾垛子道:“既然咱俩搭伙,有话我得说在前头。我这个人有毛病,好色!见到漂亮娘们儿就走不动道!不过,对良家妇女,我不会来邪的歪的,请你放心!”
      延宗不知道该怎么接,尴尬地笑了,佘小四在一旁也笑的欢。
      延宗说:“这是高团长的私事,我们无权过问。”
      高柴禾垛子一撇嘴:“什么公的私的,既然咱俩搭伙,你的事,我的事,都是咋回事,互相得知道啊!敢问隆县长,咱家我大嫂喜欢金银首饰还是喜欢绸子缎子?你给我提个醒,改日我登门拜访时,别送错礼呀!”
      延宗摇头:“抱歉,高团长,延宗尚未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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