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岳红珊询问的视线,楚醉将机票藏到背后,只好又笑了笑,却是笑的满脸僵白。
那一瞬,她看见母亲头上的白发又添了许多,几个月的时间,竟比上次见面时还苍老,甚至消瘦,黑眼圈漫布在眼睛四周,盖了多少层护肤的霜粉,也掩盖不下去那份疲惫。
周围有些公司的员工在来来回回的走,时不时用好奇的眼神朝他们这边看来,岳红珊看了楚醉一会儿,才转身走向电梯:“跟我过来。”
楚醉转头看了一眼代谦,眼里有着几分急切。
“放心,我再帮你订下一班飞机,这撞都撞见了,总不好一声不响的走开,你说呢?”
楚醉点点头,忙将飞机票交回到他手里,转身快步跟着岳红珊走进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的刹那,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楚醉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低下头去。
“原来你还记得楚氏的存在,还记得这个家的存在。”岳红珊募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刚才你慌慌张张的拿着机票要去什么地方?回来后,见都不见我一面就又要走?”
原来她刚刚就看到她手里的机票,楚醉咬了咬唇:“我有些急事……”
“任何事情再怎么急,也急得过你的家人吗?你爸爸性命垂危,好不容易抵过难关,你现在才回来?是不是要我们两个都死了,你才肯回来这个家?回来这个地方?!”
在电梯停在公司顶楼的刹那,岳红珊一边冷声掷地,一边大步走了出去,出了电梯便是光洁明亮的走廊,顶楼是楚氏大厦的禁区,只有董事长和岳总才能随便进出,这层有专署办公室也有一处供董事长与岳总休息的套间,奢华的装饰摆设一如当初,若不是岳红珊几乎白了一半的头发,和这么多日以来楚醉的观察,知道楚氏现在真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景象,否则她真的不相信楚氏就这样倒了。
走进套间岳红珊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沉默无言跟着走进来的楚醉:“坐下。”
楚醉依言听从,乖乖坐在沙发上。
见她难得的不任性不叛逆,岳红珊看了她一会儿,才柔和了目光,走过去,坐到楚醉身边,在楚醉红了眼睛的那一刻,轻轻握上她的手。
“小醉……”
楚醉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被握住,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妈妈从来都没有这样与她亲近过,从来都没有,二十几年来在她的记忆中,与妈妈最亲近的一幕,不过就是她拿回过几次奖学金和那些金字奖状时,偶尔会摸一摸她的头表示很满意。
“回来吧。”岳红珊叹息着握着她的手,在手中轻轻拍抚:“这个家没有你,已经不再像个家,我知道自己太顽固,你爸爸说过我几回,可我就是听不进去。”
“直到你爸爸倒下去,整个家,整个公司都靠我来支撑,我才知道自己究竟固执到了什么地步。”
“许氏撤回资金的事,我不怪你,毕竟许竹誉受伤的整个过程都不是你能所预料,老许跟素秋会对咱们楚家变的冷漠,也是迟早的事,不过是提前了一点罢了。可是小醉,你在外边奔波了这么久,不累吗?”
“你几个月前在咖啡厅里说的没错,是我太狠心,我活该遭报应。”
“不是……”楚醉忙要解释,却被岳红珊的声音按下去。
“如果,我接受那个孩子。”岳红珊顿了顿,转过头看向楚醉通红的双眼:“小醉,你还要不要我这个母亲?”
楚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她所认识的母亲,在她记忆中的老妈,是那个仿佛高高在上,任何人都无法亲近的女强人,要面子,要地位,要公司,要一切一切的成就,惟独不曾要过她这个女儿的爱。
她从来没敢这样奢望过,从来没有妄想母亲会坐到她身边这样语重心长的跟她说这些话,这些仿佛带着歉意,带着企求,又带着一个普通母亲的渴切与盼子归家的辛酸。
这一瞬间楚醉无法出声,仅是有些怔愣的看着身旁半白了头发的女人,楚氏的总经理,她的妈妈。
也许是因为自己也已经为人母,所以早已不会再像当初那样任性蛮横和得理不饶人,这毕竟是她的妈妈,楚氏毕竟是她的家,如今家里落魄成了这样,父亲病危于榻,母亲放低了姿态温声软语的叫她回家,纵使她楚醉再是一个心肠冷硬的人,也终究会像母亲一样,有软下来的一天。
断绝关系,不过就是为了保护孩子,和那久无发泄的一口怨气,可再多的恩怨再过的过去,家这个字从来都是她最向往的东西,她要怎么舍,怎么拒绝。
见楚醉从电梯里走出来,代谦便快步朝他走去:“怎么了,失魂落魄的?又和岳总吵起来了?”
“没有。”
“那你这表情……”
“我从来没有看过她这样,这样脆弱。”楚醉失笑,抬眸看向代谦关切的脸:“这段时间里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人,总有累的一天。”代谦了然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了笑,将新订的机票塞到她手里:“这是晚上的一班飞机,下午的飞机都没有票了。”
楚醉点点头,接过机票,却是同时靠在墙边满眼黯淡的看着光洁明亮的走廊地面:“果然,人真的是会累的……”
下午,楚醉将自己关在代谦的办公室,在网上查找关于日本机场的枪击事件,却什么也查不到,之后想到那张照片,犹豫了一会儿,便登陆邮箱,却忽然看见跳出一封新的邮件。
发邮件的人不是发给她照片的人,邮件内容正是陈恒在电话里说的没有公开的报纸内容。
一个星期前,她乘坐飞机离开的一个小时后,日本东京机场外果真发生了一场特大持枪袭击案件,照片拍的有些模糊,拥挤的人群外有几辆凌乱摆放的黑色轿车,地上蔓延的血处三两个倒地的人,慌乱四散的人群……
看了许久,她又看了一眼包里的机票,想了想,便重新回去翻看之间在日本收到的那份带有清晰照片的邮件,邮件的末端标着一个“chen”字,随后,她拿出陈嘉隆曾经给过她的名片,看着上边的电话号码,犹豫了片刻便打去电话。
“Hello楚小姐,突然致电,是不是想我了?嗯?”陈嘉隆的声音在电话那端邪魅的响起。
楚醉一怔,赫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许久才冷冷道:“我中途换了电话号码,陈董怎么一接起电话就知道是我?”
“当然是我十分关注楚小姐你,在你换号的同时就已经得到消息。”
“……陈董还真不是一般的神通广大。”楚醉冷嗤,同时不等那边开口便直接开口:“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你发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还有,一个星期之前日本东京机场的持枪袭击案与你有没有关系?”
“你的目的到底是我,还是擎禹……还是……”一个人的名字到了嘴边,她却说不下去,仅是蹙了蹙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楚小姐貌似心情不是很好啊?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不必,谢谢。”
“我正好也在C市,楚小姐何必这么见外?不如出来一叙,也好方便你提问呐。”
楚醉握在手机上的手募地收紧。
陈嘉隆知道她在C市?
难道有什么人一路跟踪着她?知道她的任何行踪?
一种奇怪的阴云漫步在她四周,楚醉拧眉:“拐弯抹角应该不是陈董你惯用的伎俩,你究竟要做什么,烦请你直接说出来,我还有急事,没有时间陪你周.旋。”
“楚小姐说话倒是真的不客气。好,既然你没有耐心,我也不需纠缠,那份照片不过就是一个提醒,想必,想楚小姐你这样聪明的女人,应该不会猜不出来这照片所包含的另一层含义。”
“若有一天楚小姐你想通了,这通电话依然为你而留,我欣然等着楚小姐的再次来电。”话落,那边声音渐冷,直至电话被挂断。
楚醉盯着电话发愣,终于明白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曾经那般纠缠于她要她合作,如今因为一张照片搞得她心神不宁急求答案,他那边反倒不急不缓仿佛在等着她这一条大鱼上钩。
原来从始至终她楚醉都是被耍的团团转,被陈嘉隆,被苏伦,被白以康,被……何彦沉……
手中的名片被她纂紧,赫然站起身快步走出公司。
何彦沉,你最好保证你自己没有事,不能受伤不能出事,你还欠我一个解释,欠我一个能让我安下心来,让我相信你的解释!
她没有带行李箱,在天色快暗下来的同时打车去往机场,四十分钟后到达机场,途中她没注意到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一直有两辆车一前一后的跟着她那辆计程车,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在那个方向只有这么一条,通常从头到尾都会看到相同的几辆车在前前后后一起行驶实在太过正常,楚醉没有注意,司机也没有注意。
直到她下了车,冲向机场时,那两辆轿车同时停下。
天色渐黑,这是晚上8点多的飞机,楚醉在机场等了半个小时,她没有带行李,没有带衣服,期间打了几个电话,晚上7点多时,她便起身往机场大厅的洗手间走。
C市有两座机场,这座机场大厅的洗手间灯光较暗,现在的时间洗手间附近的人并不太多,楚醉走进去没几分钟就走出来,在化妆间站了一会儿,平稳着从早上接到陈恒的电话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安稳下来的那颗心,转而拿起小包走出化妆间。
刚一走出来,在灯光昏暗的侧角走廊里迈了两步,便只听见身后黑暗的一角传来悉悉索索的奇怪声音,刚要转过头看一眼,赫然有人在身后一把按住她,在她要惊叫的同时将一块白手绢用力捂在她口鼻间,一左一右的两个男人在身后禁锢住她用力挣扎的身体。
“唔唔……”楚醉惊恐的奋力挣扎,没几下,便被那捂在口鼻间手绢上的不明气体熏的头重脚轻浑身发麻,直到双眼一黑,无力的倒了下去。
那两个男人顿时装做像是认识她的亲友一般,满脸关切的抱起她向外走,大厅里被人投来询问的视线时,便小心翼翼的拍着楚醉毫无知觉的脸仿佛一脸担心。
出了机场,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便是其中一人将楚醉背起,快步奔至地下停车场,一人挡住角落里最近的监控录像,一人将她放进车里,旋即开向通往公路的岔路,停在一辆黑色轿车面前,又将她抱了出来,交给那辆车里的人,几分钟的时间,几辆轿车迅速离开现场。
好冷。
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不知在哪里的地方,楚醉只感觉浑身被绑坐在一只椅子上,四周冷冷的寒风吹得她发抖,双眼同时看着地上频频闪着亮光的手机,虽然手机离她很远,但她还是能看得清,那上边的来电显示是代谦的号码。
楚醉咬唇,深呼吸一口气,转眸看着黑暗的什么都看不清楚的四周,只感觉这是一个很空旷的屋子,自己被牢牢的绑在一只冰冷的椅子上,一点也动弹不得,嘴上被一块粘度极高的胶布粘上,她试图张了张嘴,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绑架?
她脑中赫然想到歆歆,却同时庆幸自己没有带歆歆一起到机场,陷入危险的只有她一人而己。
究竟是什么人?
她赫然抬头向四周仔细看,手机的铃声还在大做,她顺着手机上边微弱的光,打量着这间像是废弃仓库的屋子,整个身体和四肢都被绑的极为严实,她赫然转头看向一面高墙上方唯一的一只仅有两只手大小的窗子,看向外边的天色。
还是黑天,她应该没睡几个小时。
忽然,空气中传来“嘎吱——”的一阵响声,沉重而锈住的铁门被人自外向里推开,门前的人拿着手电筒往里一晃,楚醉顿时眯了眯眼转开头躲着那刺目的光芒。
“距离之前的注射到现在,有几个小时了?”有些耳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五六个小时,现在天快亮了。”
“再来一针。”
“是。”
在楚醉正惊愕的同时,只见那两道人影举着手电筒走了进来,刺目的光打在她脸上,她愕然的看着其中一道身影。
墨森?
居然是他!
“哟,醒了?”墨森笑着瞥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地上一直在响的手机:“啧啧,手机响的都快没电了,想要找你的这些人倒还真是执着。”
“唔唔!”楚醉瞪着他,同时看到旁边那个男人举着一支针管走过来,在她被绳子绑的牢牢的手腕上忽然就扎了进去,将冰凉的吓人的液体注射进她的静脉里,惊的她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唔唔!不……”
墨森走上前,笑眯眯的看着她瞠大的双眼:“怎么样?刚才是不是感觉有点冷?又有点热?忽冷忽热的感觉很不舒服吧?”
“你看我对你多好。”墨森忽然笑着俯下头,在耳边低语:“楚小姐,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楚醉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红红的针眼,隐约中如果仔细看,还能看见旁边有一处几个小时前被扎过的细小的针眼,一种恐惧感瞬间向她侵袭而来。
“你怕了?”看出她的反映,墨森笑着在她耳边低语:“猜猜这是什么?”
楚醉盯着自己的手臂,双拳在椅子的扶手上紧握,用力挣扎了一下,却根本动不了。
“是海洛因。”他忽然轻声说。
声音灌入她的耳里,却仿佛寒风灌入她四肢,冷的她募地打了个激灵,顷刻转头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向他:“你想做什么?如果要杀我就痛快一点,给我注射这东西是什么意思?你想折磨我?!”
“我到底跟你有多大的仇,你居然给我注射毒品?!”楚醉不敢置信:“墨森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呵呵……”墨森轻笑着看着她气的通红的双眼:“啧啧,到底还是怕了,怎么这回不见你像上一次那么嚣张,嗯?”
“你!”
“哎,先别激动。”他抬起手,轻轻盖住她的嘴,楚醉顿时嫌弃的转开头甩开他手上让人恶心的温度。
墨森倒仅仅是笑着睨着她:“不配合是吧?早晚都有你难受的一天,我等着你求我,等着你跪到地上爬到我的脚下,哭着求我……”
在楚醉气的浑身发颤的同时,他忽然高声大笑,转过身一边朝外走一边笑道:“何羽生一辈子跟我做对,活该早死,如今他的儿子想弄死我,真是异想天开,把我逼到非洲那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么久,他以为我辗转多日脱离那帮废物的视线之后会去什么地方?别以为金三角只有他的人,我墨森年轻的时候才是赫赫有名的大毒枭,想跟老子玩手段,我看你们所有人都该回娘胎里再改造几十年才够资格给我提鞋!”
说时,他忽然转头看向楚醉的双眼:“楚小姐,这一次我的金主不想弄死你,要换一种方式玩玩,如果你不喜欢海洛因,我这里还有许多药品供你选择。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样了?”见人走出来,白以康赫然抬步走上前焦急的问。
走出房间的女人是苏伦的亲妹妹苏言之,与苏伦同样毕业与洛杉矶的加州大学医学院,正在攻读硕士,因为苏伦被Vason先生派往C市,暂时无法来日本,白以康只好叫苏言之赶回来帮忙。
一个星期前何彦沉在持枪袭击案中差点丧命,让白以康气愤的是,他丫的居然不反抗,枪也不带,车也不开,人家那枪都对上他了,他也不躲开,简直他.妈.的就是不想活了!
那一枪正打在他肩膀,失血过多,在白以康赶去医院后,撑着一口气非要离开医院,他白以康从来没见Vason这么犟过,更也从没见过他这样吓人的眼神,最后逼迫无奈之下真怕他就这么死在这里,只好办了出院手续,避开日本的警方与一切向他们询问追查的社会各界人士,暂时在日本横滨附近的一处僻静的岛上陪他养伤。
“好些了,前几天是失血过多外加精神不振完全没有醒的迹象,刚刚醒过来一次,已经吃过药,睡下了。”苏言之一边说,一边解开身上消过毒的白大褂,扔在一旁,抬手拢了拢精致的女士短发,瞥了一眼白以康满是火气的眼神:“查到凶手了没有?”
“不是陈嘉隆就是墨森的人,现在看起来,墨森的嫌疑最大。”白以康皱了皱眉:“关键是他.妈Vason不躲开,是他自己找死!”
“确实伤的很重,要不是医院包扎的及时,光是流的血也够他一命呜呼了。我看他背上还有几道刀伤,疤痕还未脱落,这阵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Vason先生怎么憔悴成了这样?”苏言之给自己倒杯水,一边小声问着,一边转头看了看安静闭合的房门:“刚刚在他醒来之前,忽然很用力的握住我的手,嘴里很模糊的说了一声什么‘别走,吓了我一大跳,然后他就醒了,看了我半天,才放开手,眼里全是失望……”
“说真的。”苏言之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小小声的说:“这三年多,快四年了吧,我从来没有见Vason先生这样过,他怎么看起来像个被抛弃在路边的小孩子……”
“看得我好心疼。”苏言之努努嘴,无奈的又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握过的手。
“赶快收回你那份心疼,早就告诉过你别陷进去,我看你这样挺好,总比那些陷在爱恨情仇里无法自拨的这些人要幸福的太多。”白以康冷笑着抹了抹嘴。
苏言之顿时朝他翻去一个小白眼,转而坐在沙发上,继续喝水,一边喝一边时不时的趁空嘀咕:“人家以前就喜欢Vason,是我哥不同意,非要我乖乖在洛杉矶上学,现在毕业了,还让人家攻读硕士,不给我回来在他身边的机会,真是的。”
“而且啊,我看他跟商安然的婚事也不一定靠谱,这眼看着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婚期了,他这边又伤成这样,捡回一条小命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结婚,何况区区一个商氏他能扶起来,同样也能打垮,何必那么上心呢,他要是需要一个配合他,又合适的伴侣,难道我就不适合么?”
“天真!”白以康冷嗤,憋了一口恨气横声道:“记住你只是和你哥一样的医生,其他时间离Vason远一点。”
“哦……”苏言之吐吐舌。
想了想,她忽然抬头小心的轻声问:“小白,Vason那句‘别走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白以康拧眉:“以后千万别在他面前提这件事,什么话都不要问。”
“可是……”
忽然,何彦沉的房间里传来几声手机铃响,白以康声音一顿,转头看向闭合的房门。
他那天一气之下趁着何彦沉昏迷不醒的时候把那个女人的手机号和商氏公司与商氏那些工作人员的手机号通通删入了黑名单,最近几天的电话并不多,偶尔几次来电,也是洛鹰他们或者擎禹的人,期间有苏伦打来的一通电话,都是他接的,那时何彦沉还没有醒。
但现在……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接电话的同时,他站在门边,听见里边手机铃声突兀的安静了下来,何彦沉亲自接通电话的声音。
“看样子,是真醒了。”白以康忽然苦笑着轻叹,转头看向满眼不解的苏言之:“我这几天都快精神衰弱了,苏神医你快来给我看看,实在不行帮我按摩几下,我头疼。”
“去死!谁要给你按摩!”苏言之猛然拿起沙发上的一块抱枕往他身上砸去。
“实在太让人寒心,你这几天昼夜不分的照顾Vason,就不能等他醒来之后照顾照顾我啊?你可知道我这几天是有多么的心力憔悴……”
“小白你越来越不要不脸了!”苏言之又将第二块抱枕往他头上一摔,站起身便走过来推开何彦沉的房门要进去看看。
却是刚一推开门,赫然只见何彦沉单手握着手机,另一手吃力的捂着肩上的伤口,翻身下了床,将外套挂在臂弯处,转身便要走出来。
“你在干什么?!”苏言之顿时惊叫,上前扶住他。
“怎么回事?”白以康同时绕进房里,见何彦沉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却竟然下了床,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回国,去C市。”何彦沉开口。
“你疯了?伤成这得性,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把你给救回来,你现在要坐飞机?”白以康顿时气愤的咒骂出声:“你他.妈真以为自己是铁做的,这三四年来也没见你伤过这样,你是不是这段时间要把你一辈子的伤全都受了,未满而立就直接英年早逝?你以为自己的骨头是钢架,还是以为自己的皮肉随时都能愈合?你才刚醒过来!人家世界大战上的士兵在受伤之后也得修养个一两天才去战场,你何彦沉不把自己当人看?!”
“是啊,Vason,你现在不能出门……”苏言之扶着他略有些清瘦了的身体:“不管什么事,等伤好了再说,我扶你回床休息。”
何彦沉不发一言的看着白以康满眼的愤慨,苍白的眉宇渐渐拢起,声音带着几分嘶哑:“马上,回国。”
“怎么样?楚小姐,现在还有精力跟我叫嚣了吗?”沉重的黑门赫然被打开,门外白天的光亮照进黑暗而空旷的仓库里,先是映出地面上一只早已被踩碎的手机,随即,再又看清角落里那个已经被解开绳子,缩在角落正浑身颤抖的女人。
楚醉浑身一时冷一时热,四肢麻痹,膝盖关节疼的厉害,浑身难受的轻轻抽搐,在光芒打进屋子里的瞬间,赫然抬起通红的眼盯着墨森走进来的脚步,在他向她走来的同时,猛地站起身冲过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双眼狠狠的瞪着他:“放了我!”
“啧啧,真是难得,第一次看见有静脉注射过大量海络因超过24小时后还能喊一句‘放了我,而不是要让我给你再注射一针,确实是只厉害的小野猫。”墨森不顾颈上的疼痛,仅是笑意盎然的看着眼前双眼通红,在掐着他时一双胳膊都在控制不住颤抖的女人。
“只不过啊,你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就算是圣人在面对毒品的时候也一样会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求我,你现在已经神智不清,否则怎么会这么天真的想让我放了你?哈哈哈……”
“你这个变.态!”楚醉忍受着浑身的难受,忍受着疯了一样的想要吸食海洛因或者打一针的冲动,双手死死的掐着他的脖颈:“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自不量力!”
墨森冷笑着一脚踹在她肚子上,楚醉顿时整个人被踹的整个身体向后抛去,重重撞到墙上,又狠狠摔向地面。
一股腥气在五脏六腑蔓延,她倒抽一口气,双手用力扣向水泥地面,通红着双眼转头瞪向墨森手里的针管,浑身一颤,赫然向他爬去:“给我!”
“给你什么?”他笑
“给我针!你这个变.态!给我针!”
“好,别急,来,我帮你扎针……”墨森笑眯眯的弯下身,在她爬到他脚下时,一脸满意的伸手就要抓过她的手臂。
却是同时,楚醉,抬起手抢过针筒,墨森倒是没阻拦:“你想自己来?也好,省得我动手。”
五指握着针管,楚醉心口澎湃汹涌的感觉都是想要将这针扎入自己的血管,却是顷刻,忽然狠狠咬住嘴唇,双手用力将针管掰断。
“你!”脸上的笑倏地僵住,墨森冷眯着看着她趴在地上难受的剧烈喘息,顿时冷哼:“真是有毅力,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24小时不够,我就再过12个小时来看你,但愿你还能坚持得下去。”
“为什么不杀了我?”楚醉难耐的趴在地上,手指在地面抠出了血。
“杀你?杀你还不容易?如果你受不了了,想要自己杀了自己,更容易。”墨森冷笑:“是撞墙还是咬舌自尽?实在不行我给你一把刀?”
楚醉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一个求生欲望这么强的女人,随便一刀杀死多无聊,何不如看着你自己做斗争?如果你自杀,岂不是更好玩?嗯?哈哈哈哈哈哈……”
楚醉心口一抽,她不能死,她还有歆歆,她还有女儿,就算任何人她都可以不要,可她不能不要歆歆,为了女儿,她也要好好活下去。
她顿时咬紧牙关,一点一点撑着站起身。
看着她努力的在试图站起来,墨森冷冷的瞥着她略有些摇晃的身形:“我倒要看看,他何彦沉能救你一次,还能不能救得了你第二次?”
楚醉募地僵住,抬眼惊愕的看向他邪妄的脸:“你说什么?”
“怎么,你到现在也没有醒悟?”见她眼里的惊竦,墨森顿时笑了,一派悠然的一步步朝她走回去:“女人果然是喜欢自欺欺人的动物。”
楚醉踉跄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满眼防备。
第十章 原来2[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