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树冠茂密,但罅隙间漏下的雨也不小。
江清沂挤过来,发现树下的人头发身上都湿了,额前的乱发散碎地荡在脑门儿前面,遮着眉毛眼睛,看起来又可怜,又乖觉。
他呆呆地望向江清沂的脸,被夜晚暗沉的微光照着眼睛,那样晴明又糊涂。
江清沂的心忽然就软了。
也可能不是软,是骤然的平静,刚才一个小时里狂奔乱跳的一颗心忽然归位,让她觉得胸口几乎空了,感觉不到高兴,也感觉不到疲倦。
她叹口气,把云栾煜身边倒着的玻璃瓶子抄起来,举给云栾煜瞧:“可以啊云栾煜,你真的是够能耐的,您深更半夜的不回家在山旮旯喝大酒,这是要撞鬼啊?!”
云栾煜慌乱地眨了下眼,抿嘴低头不吭声。
江清沂摇晃摇晃瓶子,里面还有小半瓶的酒,这也喝的不多啊,怎么这就醉了?!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好笑,气呼呼地教训人:“云栾煜!酗酒、扰民、夜不归宿。我明天给你领导打电话,你是不合格的,我看也不要干了。你还能干点什么,我看你长得模样算漂亮,要不我的小酒吧考虑一下?一定大把女客人冲着看你来开酒。”
云栾煜乖乖地挨批评,还是低着头不吭声。
江清沂弯下腰,伸一个手指头把云栾煜湿哒哒的头发拨开,看见云栾煜惨白惨白的一张脸。
云栾煜很白,平时皮肤就白,是异于一般男性的近乎雪白,衬着他天蓝色的衣服,完全不像一个风吹日晒的人员。
江清沂唯一看过他苍白无血色的脸是上次云栾煜受伤,他带他去医院换药。
但那时云栾煜深色自若,会笑会怼人,并不像此刻这么失魂落魄。
云栾煜的睫毛长且浓密,此刻低垂着颤抖,让江清沂看不见他的眼睛。
江清沂在他面前蹲下,仰头问:“云栾煜?你怎么了?有心事还是迷路了?嗯?”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握住云栾煜的双臂:“怎么这么凉?!不成不成,这样子会感冒,快别坐在湿地上,咱们回家。”
云栾煜忽然抬起目光,闪啊闪地看江清沂。
他迷惘的眼睛眨一下眨两下,一点一点地红了眼眶。
那个泫然欲泣的表情太凄凉,江清沂的心酥麻得不成样子,双手沿着他的小臂滑下来,握住云栾煜冰凉的两只手。
她用力攥着它们,给云栾煜一个鼓励的笑:“栾煜?栾煜乖,栾煜不要怕,迷路不要紧,你看我,我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面都是和你一样的小朋友,我带你回家,回家就不怕了。”
她温柔地说出这些句子,这些她平时对孩子们重复过很多次的句子,也是她平生所掌握的、最让她觉得安全的句子。
云栾煜并没有回握她的手,呆呆地问道:“那妈妈呢,妈妈去哪里。”
江清沂摩挲他的手背,滑过云栾煜指甲短短的、整齐的指尖,柔声说:“妈妈在家里,小时候我们在妈妈的家里。长大了妈妈在我们的家里,所以栾煜,你是想妈妈了是不是?真是个傻孩子。”然后她站起身。
第二百零七章 可怜兮兮[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