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片刻,可能是小徵这辈子最情绪激烈的片刻了。
她抓着江清沂的手,哭得控制不了音量,整个人都趴在铁床上。
就在那个要放弃不放弃的片刻,他来了。
还是那样雷厉风行,还是那样不苟言笑,还是那样不带一丝人味儿,仿佛是一把ak47。
他指着江清沂的鼻子大吼:“插!该插什么插什么!你们都疯了吗!听一个毛孩子的话!她是孩子!你们也都是吗!”
江清沂在那个时候拼了,扭头躲过不知名的管子,用尽了全身力气告诉沈溪:“我难受!太特么难受了!你你让我回光返照一会成吗人家都说,那会儿很舒服。”
沈溪皱着眉头听了,挥手说:“插插插!你们等什么呢!”
然后他就掉头出去了。
江清沂不是没有恨过沈溪的。
对一个重症濒危的患者来说,最痛苦的事是得到希望。
没错,不是绝望,而是听说能治,然后试验失败。
江清沂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但是在反复的尝试和失败之后,她看待世界变得客观了。
所以沈溪把她从死里拉回来,又告诉她有新法子的时候,她陷入了一种麻木的绝望。
不是信不信的事儿,她觉得试试也没差,不试也没差。
这里面的区别是她还得难受个把月,好运的话可能几天。
她可以忍,不过就是忍,熬着。
那个接受命运安排、继续忍着的夜晚,江清沂失眠。
小徵半夜查房,看见他靠在月光里,单薄得仿佛一个影子,埋在轻薄的被子里几乎要消失不见。
她可怜她,走过去摸她的头,问她想不想吃块糖甜甜嘴巴。
江清沂就冲她笑,问她那人走了没有。
小徵告诉她,他走了,但是明天还来。
那个人现在铁了心要救江清沂的命,去延请了最高级的军队医生,准备介入手术治疗。请军医救人,他人肉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道申请手续,用自己的姓名名誉军衔以及一切为江清沂这个孩子担保,这才感动上苍,成功地把医生请出来。
军医的神秘感和那个人差不多,所以江清沂必须提着最后一口气吊着命等着,等到她可以被切开修好的那一天。
她听懂了,她知道那个人为了她上过刀山下过火海。
因为这个她在冰冷的月光下想流一点眼泪。但是她每分钟都在刀山上爬都在火海里烹,所以她的身体很干枯,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她少小年纪就被那个人解救,给那个大英雄的人生抹了不少添了大麻烦。
如今还要劳动他往死里救活她。
而在这一切之上,最不应该的是,她既不感动,也不感激。
在小徵温柔地抚摸我肩头,吹起如兰地哄她入睡的时候,她用力地思考了,她真的既不感激、也不感动。
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何必还活在世上。
她不值得。
就在那样一个绝望的时刻,她熬过了一个长夜,看着窗外一点一点逐渐亮起的天空。
第二百五十章 不要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