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伤害了你父亲,你父亲也伤害了我,这就好像两拨人打架,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打着打着,两拨人都受了伤,甚至还死了人,我们谁也不可能假装没有发生过。”
弄玉解释道:“至于妹妹为何叫莫赫父亲,当初母亲早产,动了胎气,是他不顾风雪,把巫医找来,救了母亲。如果没有他,那母亲和妹妹在五年前就死了,我们的命是他救的。母亲为了报答他,这才答应嫁给他的。当然也还有别的缘故,只是你现在年纪还小,就算告诉你,你也不懂。”
星河又是一阵沉默,这才开口问道:“那时候父亲在哪里?为什么你跟妹妹有危险,不是他来救你?而是别的男人救你们?”
星河不问还好,这一问,弄玉想到当时的处境,想到赵无伤抱着自杀的燕夫人伤心欲绝,丝毫没有顾忌到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那样决绝地跟她一刀两断了,现在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心情,鼻子一酸,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星河。
“父亲在哪里?”星河见弄玉不回答,便又问了一遍。
弄玉快速编造了四五个谎言,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保编造得天衣无缝,如果拿来欺骗星河,一定会把他瞒骗过去的。
可谎言到了嘴边,弄玉还是决定对他说实话:“那时候我和你父亲已经不是夫妻了。”
“为什么?”星河听了这话,果然十分愤慨,激动地发起怒来。他没想到父亲能如此绝情冷血,父亲怎么能就这样抛弃母亲呢?如果没有人来救母亲,母亲和妹妹那时候死了怎么办?
弄玉见星河一脸悲愤,急忙解释道:“我跟你父亲走到这一步,也不能全怪你父亲,当时我也有错。我害死了他的姊姊。你父亲是被他阿姊养大的,为了养活你父亲,他阿姊吃了很多的苦。可他阿姊却被我害死了,他跟我断绝关系,原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提到父亲的阿姊,星河对这位姑母还是有印象的,姑母曾经在他两岁多的时候挟持过他,威胁母亲,这一段记忆,他已经模模糊糊不记得了,但是她率领人杀死韩叔叔的事,他到现在却还历历在目。
他也痛恨这位姑母,可是站在父亲的角度,他又觉得父亲可悲可怜;可就算母亲杀了父亲的阿姊,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就连母亲新嫁的那个男人似乎也并没有天大的错处,他忖度了一圈,发现除了死去的姑母,活着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应该责怪谁。
“那你对我父亲还有感情吗?”星河泪眼婆娑地看着弄玉,他不愿意父母分开,可是现在看来,他们分开是必然的结果,这不是他在当中意气用事,百般阻挠就能改变的。
弄玉看着倔强的星河,他眼中含泪,泪光之后带着不可察觉的希冀,看得弄玉心酸。
她低声承认道:“有。”
听到母亲肯定的回答,星河扑到弄玉怀里,忍不住委屈地哭起来。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星河与弄玉的隔阂消失了,虽然他对莫赫还是冷冰冰的,但也只是把莫赫当成不相干的路人,而不再带着仇恨。
莫赫原本打算过完七夕就带弄玉母女回匈奴的,郭羽和星河的到来,打断了他的计划,他只好决定再待几日,等星河的情绪稳定了再说。
弄玉知道想要让星河短时间内接受莫赫也不可能,倒也不逼迫他,只让云珩天天缠着他,让他跟妹妹培养感情。
云珩天天缠着星河带他上街,想到前段时间有人绑架云珩,幕后之人又没有查到,弄玉自然不同意让他们出去,不过云珩倒是有办法,她对星河说道:“哥,你带我出去,我帮你去找父亲。”
星河听了云珩的话,只觉得全身都紧张起来了,追问道:“你知道父亲在哪里?”
云珩无辜地摇摇头,笑得人畜无害:“不知道。”
“那你说什么带我去找父亲!”星河有些恼怒。
云珩见惯了哥哥横眉发怒的模样,倒是也不怕,继续说道:“我虽然不知道父亲在哪里,但是我知道怎么找到他。”
“怎么找?”星河才不相信这小丫头能找到父亲,问得有些漫不经心。
云珩对星河挤挤眼,说道:“上次救我的那个只有一条手臂的男人就是咱们的父亲!”
她这一说,正好切中星河的心事,星河心脏狂跳起来,他压抑着兴奋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抱过我,我记得他身上的味道。还有——”云珩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父亲这里有一颗黑痣,很小很小的一颗,就跟小蚂蚁一样,每次他抱我的时候,我都能看到的。”
星河没想到妹妹竟然如此聪明,忍不住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你真是个小机灵鬼儿!那你以前怎么不说?母亲问是谁救了你,你还只吓得哭,原来都是装的!”
云珩笑得像小狐狸:“有阿爹在这里,这话我怎么能告诉母亲呢?再说了,我才不愿意让母亲知道父亲在这附近,悄悄保护我们呢。现在想引父亲出来也很简单,只要咱们假装被坏人抓住,父亲自然就会现身的,你要不要带我上街去玩?”
星河也迫不及待想见到父亲,想问问他的手臂是怎么断掉的。
兄妹商议完毕,星河又去找了泥靡,把计划也告诉了他,想要借他的人一用。
泥靡忖度了片刻,便爽快地答应了,两人商议好动手的时间和地点等细节,便散了。
等到计划实施的那一天,星河带着云珩悄悄翻墙出去,溜到了大街上。云珩原本就是出来逛街的,一出家门,便兴奋地扯着星河东逛逛、西看看,没过多久就来到了约定好的一条小巷子里。
这条小巷远离大路,僻静无人,墙边的藤蔓野草疯长,一直爬到墙头上。
两人在巷子里走了一半的路,泥靡的人便冲出来把他们兄妹团团围在中央,狞笑道:
“小子,我们在这里等你好久了,就怕你不来,你来了,这事就好办了!”说着便下令手下人将他们兄妹抓起来。
云珩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声音尖锐刺耳,落在旁人的耳朵里,简直就像锥子戳耳膜一样。
她才哭了两三声,一个黑影就窜进了人群里。
星河看到那人脸上带着银制面具,把脸完全遮住了,只露出两只眼睛,而他的左手袖管空空荡荡,右手却握着一柄弯刀。他跳入人群之后,伸手把云珩捞起来,抱在了怀里。
然而云珩前一刻还哭得撕心裂肺,被他抱住的下一秒,忽然就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伸手就扯住了他的面具。
男人似乎没有料到云珩会来这一手,微微错愕,然而他的右手抱着云珩,再也没有手去阻止云珩,只能把脸侧到一旁,想要躲开她那双无恶不作的小手。
然而星河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斜刺里冲将过来,伸手扯住了他的面具。
那人虽然面具被星河握住了,但应变能力却极强,顺势将星河往前一带,用脚一勾,星河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面具上,没料到脚下能着了他的道,立刻就被勾倒,摔倒在了地上。
云珩见状,立即对那群围观的人叫道:“你们看什么,还不快来帮忙!”说着她便死死抱住男人的脖子,生怕被他挣脱逃走。
男人被她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看到她这紧张中透着可爱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愉快地笑起来:“小丫头,就凭你这一招,能拦得住我吗?”
“拦得住拦不住也得试试!”云珩气呼呼地回答。
此刻星河已经站起身来,看着妹妹这狼狈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酸,拍拍身上的土,喝退了围攻的人,说道:“父亲,承认自己的身份真的有这么难吗?”
男人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有时候,人要想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得先逃开自己的身份才行。”
星河见他默认了,鼻子一酸,不再执着揭开他脸上的面具,说道:“过几日,母亲要跟那个男人回到草原上了,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走吗?我替你问过了,她心里还是有你的,只要你留她,她会留下的。”
赵无伤看着星河这少年老成的样子,想到他的这一双儿女从出生起,他这个做父亲的就没有尽过责任,既愧疚又心疼,如果可以重来……
如果能重来,他不会再抛下他的妻子儿女,可是现在回不去了。
“星河,我跟你母亲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曾经伤害过你的母亲,她是不可能原谅我的。而我的阿姊也因为你母亲才去世的,我过不去这一道坎,我们不可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曾经对不起你母亲,可是我醒悟得太迟了,补救也晚了,我只求余生你母亲和我都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我不会再去奢求别的什么了。星河,母亲和妹妹就交给你来保护了。”
星河原本指望着找到父亲,让他跟母亲破镜重圆的,却没有想到父亲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不懂父亲和母亲明明心里还有彼此,为什么就是一定要分开,他不想让他们分开,可偏偏又无能为力。
现在听父亲说的这番话,扑上来抱住赵无伤,痛哭起来。
云珩见哥哥哭了,自己也忍不住哭起来。
兄妹相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