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餐前舞会就要开始了,租界的各位米斯特和米斯已经陆续到了......”服务生没接着说下去,而是满脸歉意的看着在场的众人。
听到有舞会,萼雪猛一拍脑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今天是周六,这里会举行交谊舞会,只是像私人沙龙一样,这场舞会不对外售票,而只接待活跃于政商各界的洋大人们!
既然洋大人们来寻开心,中国人自然要退避三舍。
陈星汉和姚梦熊等人见萼雪脸色,也明白了八九分。
姚梦熊性子急,第一个就嚷嚷起来。
“什么白皮黄毛的野鸡野鸭,强占了咱们中国人的土地,还敢要我们中国人绕着走,我们在这里消费了,凭什么为了场舞会就敢要我们提前撤席!”姚梦熊说到气愤处,一掌拍在餐桌上,满桌子的杯盏被震得兵乓响。
李杰鲁本来扒拉着米饭,听见这话把筷子狠狠往桌子一拍,那木筷子啪嚓一声已折成两截。
可除了他俩,其他同学倒没什么太大反应,江玄岳和许常德仍在聊着他们的事,蒋瑶瑶撇了撇嘴,依旧和谢薇吃着那盘酱油瓜子。
“请不要生气~!先生,我也是负责传话的,咱们都是中国人,肯定不会故意为难你们,出于补偿,三楼的新戏——《歌女红牡丹》的电影票就免费送给各位了,这是我们经理的意思。”服务生又是鞠躬,又是道歉,令人也不好再为难他。
眼下的情形,收了电影票乖乖走,是审时度势的聪明,留在这里继续闹,是鸡蛋碰石头的顽固。
人人都懂的道理,萼雪他们岂会不懂,只是,总有人好面子,要强撑一下排场。
“没事!我去和他们交涉一下,我常年出入租界,这些大人都是我朋友,我相信,他们会卖我一个面子!”陈星汉果然拿出了他洋人通的架势。
只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若他真出门去交涉,片刻就会悻悻而归,到时肯定又会给众人一番自欺欺人的尴尬托辞。
“慢着!”萼雪站了起来。
“既然这是外国人的酒店,那自然他们是主,我们是宾,我们理应给他们面子,你此刻要是出去交涉,将来别人倒要笑话你鸠占鹊巢还强词夺理,方才谢薇也说了,三楼的新电影好看,我们不妨就去,何苦争这一时的意气,常言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房东迟早要收回租出去的房子,他们也不会猖狂太久,眼下一切,不过都是权宜。”
这番话,似在情在理,可众人明白,这不过是自我安慰。
大国孱弱,自己的土地被外侮瓜分,在上面修建了高楼大厦,洒下了纸醉金迷,让人觉得富贵荣华,科技发展并没有忘记这个千年古国。
哪怕她曾被凌辱,鞭打,伤痕累累,苟延残喘,低到了尘埃里,如今,都被列强轻轻托起了下巴,穿上了华服,以人道主义,共荣共进的新思想给她粉饰出了一片美好,可她心里明白,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一只在浓郁迷雾中惊惶嘶鸣的待宰羔羊。
陈星汉久在政商两届浸淫,自然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此刻已换上笑脸,道:“哈哈,还是阮君明事理,正所谓家有贤妻夫少祸,怪道谭少爷这些年在上海滩混的风生水起,这其中一半都是你的功劳。”
萼雪没接他的话茬,而是对着服务员笑了笑,道:“我们撤席去看电影了,你自己收拾残局把!”
说完,她便率先走出了雅座包厢,众同学也不再言语,也纷纷收拾了跟着出来。
这浦江饭店的孔雀厅,着实富丽堂皇,从二楼包厢出来,沿着走廊放眼看去,十二根大理石罗马壁柱,撑起了弧形内弯顶的彩色玻璃天棚,日光透过一只孔雀开屏的巨幅拼图投射进来,令大厅内浮动着莎翁戏剧里的奇幻光影,而漾在这光影里的,是渺小到无痕无迹,可又那么热闹攒动的人——金发的,褐发的,棕发的,红发的人,他们正坐在天鹅绒刺绣着油画图案的欧式沙发上谈天说地,流畅的英文,喷香的面包,紫红的葡萄酒,提醒着二楼的众人,那是另外一个世界。
萼雪瞥见了崔丝太太,她一身方领低胸,高腰细长的丝绸裙子,上面缀满了蕾丝,两只泡泡袖上扎着蝴蝶结,正在一群先生太太中穿梭笑闹,交际花般左右逢源。
“你们倒是春风得意!”萼雪心中恨恨的道。
第十六章 鸠占鹊巢[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