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年过半百,衣着显贵的妇人,身后跟着六名如花貌美的年轻女子,以异常挑剔的眼光打量着钟秀。
钟秀看她们赶走刚坐下的客人,其中一个嘻嘻占座,不由皱眉。
“请你们排队好吗?”一个个花枝招展的,让一个妈妈领着,真是叫她产生不好的联想。
客人们也抱怨纷纷,倒是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过来围观。
“你就是易二小姐?”中年妇人故作矜持起来,“幸会。陆培常常和我提起你。”
“没有!我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起你!”陆培从众多女客中杀出,急忙对钟秀解释,“今天冒昧打扰,是家母一时兴起,请别放在心上。”
钟秀听易寄德提过陆培的家世,立刻重新打量陆培母亲,还有那六位妖娆女子。
“易小姐,我家陆培可是个有为青年,上海滩多少姑娘盼着嫁入陆家呢,他都瞧不上,却肯为了你跑到北平订风筝,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陆母甩开儿子拉她的手,“不过嘛,也不是什么样的女孩都能入我的法眼,像你今天这样抛头露脸,以后可不能够啦!”
钟秀想笑。她听说的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家见到陆培就头疼,花名在外。
“妈,您太失礼了,怎么能对初次见面的人说这种话?”陆培很尴尬,显然有自知之明,“没看到那么多人排队吗?你们这样做,会扰乱商场秩序的,快走吧。”
陆母再次挣开陆培的手:“我不走,婆婆考察未来儿媳妇,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钟秀终于笑出了声:“原来是陆伯母,您肯大驾光临,是我的荣幸。”目光扫那六位一圈,“陆伯母真是好福气,居然有六位如花似玉的千金!”
“你说什么?!”陆母震惊。
“全是陆家姨太太,家里还有半打呢。”客人之中有人知道底细。
钟秀立刻作出抱歉的表情:“陆伯母,真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我给您赔不是。”
陆培一点没有同情自家母亲的意思,一旁窃笑。
陆母恼羞成怒:“人一微微大,嘴巴蛮厉害!陆培,瞧见没,大家闺秀,照样出狐狸精,我陆家可受不起!”一转身,带着六个小妾,扬长而去。
陆培抱歉地看看钟秀,追了过去。
钟秀看向已经不成队形的客人们,笑容甜美:“不好意思,刚才到哪位客人了,我们接着化妆!”
乖乖,好一个陆家,难以想象陆培怎么在那种乌烟瘴气的家里生长,居然没长歪!
与此同时,易家小客厅里,黄莹如和范燕秋聊着家里长短,说得也是婚事,易寄渔的婚事。
易寄德在角落的沙发那里看报纸,望竹过去上茶,他趁机捏了她的手一把,她也不惊,只是回头忌惮地看了范燕秋一眼,见她专心和黄莹如说话,才对易寄德笑了笑。
寄渔将两人的眉来眼去看在眼里,神情不变。
“弟妹,你看啊,人家是面粉厂小开,在姜堰、扬州、镇江都有麦庄,本人也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哪里配不上我家寄渔,偏她见都不肯见。”范燕秋抱怨女儿挑剔。
“您怎么不说他在英国半年都没待下去,灰溜溜就回来了。”她寄渔可不要镀金的男人。
“那阵子王老先生身体不好,王少爷要回来主持大局啊!”范燕秋瞪女儿一眼,又对黄莹如道,“弟妹,你帮我说说她。”
黄莹如可不想掺和,还头疼自己女儿的婚事呢。
“王康正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还没结婚,弄俩姨太太,儿女双全。”易寄德到底也算是当哥哥的,更何况和王家小开一个圈子混,“妹妹嫁给他,还没进门就当上后妈啦。”
范燕秋瞪儿子,这时望竹已经走开。
“去去去!花朵似的年纪,小腰儿一扭,穿最时兴的旗袍,小脖子一昂,戴头一份的珠宝,管他几个姨太太,搂着钱睡觉,不比搂着男人踏实?”
易寄渔红了脸:“妈妈!是我要嫁人,您不能勉强我,反正我不着急!”她有她的心思,还有她的梦,未必不能得到她想要的男人!
范燕秋哪里明白女儿心思:“弟妹啊,眼看好玉砸在手里,我睡不着觉!你可千万替我家寄渔留意着,让维安在司令部听着,或者唐先生外交部的同僚也是好的。”
“外交官瞧着很是风光,不过听凤梧讲,政府欠薪是常事,公使还得自筹经费呢。”敢情她的女婿、准女婿,都是给范燕秋跑腿的,要耳聪目明。
“这外派嘛,是清苦点儿,不过外交部那样的差事,能有本事做上的,家世还能不好,不赖薪水过日子。”范燕秋话锋一转,“再说,我找女婿,也没眼皮子浅到只剩下钱,最重要还是看前途。”
“妈妈,您再说,我不来了!”寄渔不依了。
黄莹如打圆场:“快五点了,老爷也快回来了,得让厨房那边预备。”招手让梅香听吩咐,“加一道贵妃鸡,唐先生喜欢。”
“太太,唐先生出去了。”梅香答。
黄莹如心想,星华那边钟玉不在,家里这边唐凤梧不在,是不是过巧了。
第25章 婆媳相会[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