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端了食盘,送到房间。席维安和衣侧躺,背对着她。她望着他的背影,心潮起伏。曾想过好多话,要跟他说,却没想到又生分了。不过,这次冰冷的一方是他。
“吕副官说你胃口不好,都没吃什么东西,厨房熬了腊八粥,起来喝一碗再睡吧。”她柔声说道。无论如何,她会尽到一个妻子的本分。
“我很累,不吃了。”席维安头也不回。
“离晚餐时间还早,一直空腹睡觉,多伤身呀。”钟灵端起粥碗,坐到床边,开始用哄的,“我加了胡桃仁和松子,你不是最爱吃嘛。要是你不肯起来,那我喂你,只要张嘴就行。”
席维安猛然起身,一抬手就推了钟灵一下,咆哮:“叫你走开!”
手里的碗翻落在地,钟灵愕然看着席维安,仿佛完全陌生。
“都说了不吃!”席维安马上又侧躺回去,似乎厌恶钟灵一般,“烦人!”
好半晌,钟灵微微一笑,一边收拾地上的碎碗一边说道:“不吃就不吃吧,发那么大脾气干什么?”瓷片在手上拉了一道血口子,她不禁倒抽一口气,但也没抱怨,“我先收拾了,你什么时候饿了,我再重新替你准备。”
席维安语气不耐烦:“还让不让人休息?”
钟灵不再说话,起身走了出去。
钟秀迎面走来,看到食盘里的碎碗,还有钟灵见血的手指,急忙问道:“大姐,你的手怎么了?”
“都是我不当心,没端好粥碗。”钟灵轻描淡写。
“不是你没端好,是有人乱发脾气吧!他冲前线在打仗,我们难道在后面享福了吗?在谁面前装少爷呢!”钟秀生气,“再说,大姐你一直等着他,轰炸那会儿也不肯走,他凭什么给你脸色看?”
钟灵眼圈微红,真是不听钟秀这么说,都不知道自己心里那么委屈。钟秀看钟灵的模样,悻悻住口。
这时,梅香抱着被褥匆匆经过。
“干嘛去呀?”钟秀转开话题。
“寄渔小姐说被褥有尘土味道,让我们抱出去晾晒。”梅香苦笑着过去了。
随后,又从另一边过去好几个女仆,抱着新被褥的,拿着花瓶的,拎着行李箱的,浩浩荡荡。
钟秀心火直旺,撩起袖子就要往客房走:“她当自己谁呀?女皇啊!我看她脑子出毛病了吧?”
钟灵连忙拉住钟秀,让她帮着找药箱去。
另一边的地窖里,汪剑池正练习走路,但他伤得太重,勉强度过生死劫,身体十分虚弱,才走两步就跌倒在地。
有人上来扶起他,他不经意地靠在对方肩头,缓过一口气,一抬头,发现是黄莹如,几乎擦过她的面颊。他望着她的侧面,有些出神。黄莹如却没察觉姿态的暧昧,将他扶到床边坐下。
“钟杰说了,枪伤没恢复之前,不要急着下地,否则伤口二度感染,可就回天乏术了。”黄莹如说道。
“我早点康复,也能早点离开。”汪剑池回神。
“今天订婚礼箱子的事,我要谢谢你的提醒。”黄莹如欲言又止,“还有一件事,我想请教。席维安这次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我想不只是战败这样简单——”
汪剑池恍然大悟:“原来要从我这儿套情报,怪不得突然和颜悦色。”
黄莹如不悦,转身往外走。
“席维安被日本人吓破了胆子,早就不是当初的抗日英雄了!”汪剑池到底告诉了对方。
黄莹如立刻转回头,等待汪剑池接下来的话。
“实话告诉你,如今的席维安是叛逃回上海的,对于这种人,武汉方面早有严令,凡有投敌之举,格杀勿论!”汪剑池无法让黄莹如的等待落空。
黄莹如大吃一惊。席维安投敌?钟灵该怎么办?
这天,家里来了一名珠宝商,看黄莹如递过来一本宋版《孝经》,爱不释手看了好久,嘴上却把它说成是元代复刻,表示价值大打折扣。
钟秀和钟灵正好听见。
“做珠宝买卖的,讲究实在二字,你这人,明知这是南宋刻本,还要装模做样压价,太不老实了吧。”钟秀直接揭穿,而且将《孝经》拿了回来,小心递给母亲。
“王老板,今天请你来,主要是因为我父亲留下一批古籍,收藏年代久远,书页絮化、生斑,想着您在这行做得久了,请您帮忙找一下古籍修复的师傅,并非要卖。”钟灵说话滴水不漏。
珠宝商人尴尬一笑:“原来如此,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贵府刚花了三万照顾我的生意,我连介绍费都给你们免了吧。”
钟秀奇怪:“我家什么时候照顾你生意了?”
“席司令叫人到我店里,挑了一对麻花翠镯子,那玉质、水头,市面上可没有第二队,点明说要送给夫人的!”珠宝商笑道。
钟秀恍然大悟,开心拍手道:“我还以为姐夫没良心了呢,原来他还记得大姐你的生日,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钟灵的神情开朗起来,流露欣悦的笑意。
“钟灵,重新开业的日子就定在你生辰当日,也算为维安接风洗尘。”黄莹如的眉间一丝愁绪,只希望无论将要发生什么,都能保住女孩们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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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亲情长存[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