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洋诞生于四十多亿年前,而人类才存在了七百万年,几十亿年里大海见证了地球上多少轮生命的诞生与灭亡,地球历史上最高可能出现过两千摄氏度的高温,最低可能达到过零下一百摄氏度,地壳运动、火山大爆发、小行星撞击、大冰期,在地球历史上大海经历过的可怕的事情远比现在多得多,但如今大海仍是这个大海,人类区区七百万年的历史,现代工业诞生不过三百年,和大海四十亿年的历史比起来就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从自然科学的角度来说海洋的自我净化能力远超你的想象,只要大气层还在,地球上水的循环也最终归于大海,等未来人类灭亡了,大海又会迎来新的地球的主人。”
“你说你感受到了大海的愤怒,实际上你只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愤怒而已,你只是将自己对社会的不满,对自己人生的不满嫁接到大海身上,你假借保护海洋之名,去抗议、去游行、去破坏,不过是给自己宣泄不满、报复社会披上了道德的外衣,你和你所鄙夷的那些虚伪的环保主义者又有什么区别?大海需要你保护?你在大海面前算得了什么?”李凡指着聂航用嘲讽的语气反问道,聂航被李凡这一通理论和质疑说得哑口无言,他突然开始反思自己这么多年来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自己真的错了吗?是否真的如李凡所说自己也是个虚伪的骗子?
“不!一派胡言!”聂航语塞许久后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他不知道怎样去反驳李凡所说的话,他只能选择否认,坚决地否认。
然而李凡笑了,他并没有落井下石去揭穿聂航,也没有得理不饶人继续攻击他的人生观、价值观,而是微笑着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聂航颤抖的肩膀。
“其实你本质是善良且正直的,只是你的知识积累不够,认知的层次太浅,才会被偏执的情绪左右,钻进了自己设下的牛角尖里。如果我没猜错,你爷爷当年就是走出了这个牛角尖,才会在晚年过得那么宠辱不惊、怡然自得。”李凡向聂航投去了一个善意的眼神,让聂航紧绷的神经慢慢缓和了下来。
“你爷爷,望海老人聂永德,这个名字我会永远记住,他最终是为了维护正义而去世的,所以他走的时候没有遗憾,是释然的,我想他也并不希望你继承什么仇恨,变成一个反人类、反社会的偏执狂。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高人一等,去主宰别人的生与死,你继承的力量,是守护这个世界,守护家园,守护人类的力量,而不是让你成为恐怖分子的力量,你走偏了。”
随着李凡的说教,聂航缓缓地跪在了地上,他的内心正强烈地自我搏斗,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无私无我的正义战士,但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又与那些极端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他将双手举到面前,这双洁白的、温柔的双手,在流水的冲刷下本应是纯洁无瑕的,而现在仿佛沾满了洗不掉的鲜血,肮脏得让他隐隐作呕。
李庚长用眼神示意李凡不必再说下去了,而是自己走上前,俯身用双手轻轻扶起聂航,扶着他的双肩温柔地说:“你爷爷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修行者,是一个真正的博爱之人,他所说的那个与他长谈的修行者领袖就是我,当年我找到望海老人,希望他加入天宫,协助修行界对抗强敌,但望海老人告诉我,他的使命是守护大海,不想参与纷争。我尊重了他的选择,也和他交流了关于海洋开发与保护的见解,望海老人也认同了我的看法,保护海洋不是靠一个超级英雄可以实现的,如今的国际社会、我们的国家、科学家都在用科学的方式保护和治理我们的大海,这不仅是保护大海,也是保护人类自己。”
聂航听着李庚长的话,羞愧的低下头。
“这个世界不需要依赖超级英雄,人类要靠自己拯救自己,修行者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神明般的存在,但即便是神明,也不能凭借个人好恶,去决断凡人生死对错,这个世界不能靠比拳头大小来管理的,公平和法制才是人类可以在过往数千年里延续与发展的核心。”李庚长语重心长的说。
聂航噙住眼里的泪水,用手从心口掏出靛海珠,递给李庚长,“我知道自己罪无可恕,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李庚长接过靛海珠,拍了拍聂航的肩膀,“你不用有太重思想负担,组织会送你去魏城监狱接受教育和改造,我们希望每一位修行者都会成为对人类社会有价值的人,靛海珠组织会先替你保管,等你出来之后,会还给你。”
第四十七章——曾经沧海[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