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这学期忙得一点个人时间都没有,终于放寒假了。
第一天,本想睡个天昏地暗,但随着院子里第一声鸡叫,她出于一个山村女教师的自觉,立马睁开了眼睛。
窗外的天空还灰沉着,林婉儿把半张脸缩进被窝,腿伸直了,晚上太冷,她一个人压根暖不热被窝,每天都蜷着身子睡,醒来胳膊腿都是僵的。
林婉儿穿来这个世界已经整整一年了,春夏秋冬都经历了个遍,夏天又累又热,春秋倒是舒服,但转瞬即逝,冬天最漫长。
“今天你总该去看看贺铭了吧。”
吃饭时,林福厚问林婉儿,他本来下定决心不再管林婉儿跟贺铭的事情,但是贺铭小半年没回来,婉儿也不知道着急,他再不过问不行了。
“再说吧。”林婉儿模棱两可地道。
一开始,她太忙没时间去县里,到了后来,贺铭一直不回来,她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反正该回来的时候,他总会回来的。
农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有活干,吃完饭林少强扛着铁锨下地了,林福厚又翻出他的破毡帽,戴上准备去公社,走到院子里又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周日。
休息时间,林福厚向来是无事可做的,坐在柴禾堆上抽起了烟。
磨盘被狗毛占据了,自从狗蛋上了小学后,狗毛立志做出一个表率,学习比以前上心多了,每天作业完成后,还让林婉儿给他额外出题。
冬日阳光明亮而没什么温度,淡淡地洒在地上,左右两间砖头房,像两个壮汉,威风凛凛,高大雄壮,把整个院子都笼罩在他们的影子里。
林福厚不禁想起了多年前,家里只有间茅草屋,他跟福炳、爹娘挤在一起,夏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冬天刮大风,把屋顶都掀翻了,一家人瑟瑟发抖地搂在一起,那时候他就发誓,早晚要把家里的房子盖起来。
他这一辈子吧,苦没少吃,娶个媳妇早早死了,落俩孩子也都是不省心的,别看林少强现在人模人样的,早几年林福厚可没少担心他,担心他在外面打死人要被抓去蹲班房,林婉儿吧,就更不用说了。
但房子好歹算是盖起来了,他结婚时,盖了两间土坯房,林福炳结婚时,又盖了间新房,到了林婉儿、林少强,两间砖头房一盖,他林福厚这辈子算是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了。
活了五十几年,林福厚从没指望过享什么清福,能给爹娘送终,看着俩孩子成家,他就满足了。
林福厚眯着眼睛抽了一锅烟,林婉儿抱着被子从屋里出来了。
婉儿过完年就要二十了,这孩子会长,专挑着他俩优点长的,一双眼睛跟猫一样,多长时间没见过她横眉瞪眼骂人的样子了?
结了婚,就变成一个成熟的小妇人了。
林福厚看自己闺女,怎么看怎么满意,可惜男人就是不回来,唉,这两口子到底咋回事呢?
一开始,他闺女剃头挑子一头热,为了贺铭连性格都变了,贺铭终于有点松动了,她又莫名其妙要跟人家分开,还撒了个造孽的谎,搞得家里乱成一锅粥。
造谣一张嘴,要是叫贺铭知道了,还不知道得怎么闹呢。
就一封协议信,贺铭都敢上来揪他领子了……林福厚不相信贺铭心里没他闺女,但这都小半年了,又一趟没回来。
这俩孩子,都不主动,就是差点火候。
“婉儿,你还是去县里一趟吧。”
林婉儿正在晒被子,去年买的那两只公兔子在脚边蹦来蹦去,闻言朝林福厚看去,无奈道:“怎么又说这个,让我先休息一天吧。”
“那你明天去?”
“……”
“婉儿啊,贺铭跟你小叔不一样,他长得俊,招人喜欢,你就不怕他叫人家抢走了?”
什么叫抢走,贺铭本来就不是她的,林婉儿不知道怎么跟林福厚解释,索性不说,回屋去了。
回来或者不回来,全看贺铭,她什么都不会做,作为一个知道结局的人,她不想主动破坏什么。
这样一天一天拖下去,又到了年关,在林婉儿的鼓动下,秀儿去县城供销社看布了,准备做新衣服。
房子盖好,算是了却了秀儿一桩心事,终于舍得花钱了。
她一进供销社眼都花了,不过出于多年勤俭持家的习惯没有乱看,直奔布匹而去,然后眼更花了,磨毛的,纯棉的,梭织的,粗花呢的,再加上各种花纹……
秀儿攥紧手中的三十块钱和几张布票,一头钻进了人群里。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终于杀了出来,腋下各夹着两捆布,手里还抓着毛线团,眼睛里亢奋未消,吭哧穿着粗气。
这么多布,够她给家里一人做一套衣服了,年前有得忙了!买东西的滋味,爽!
“这个布挺好看,你在哪拿的?”
秀儿正艰难地往柜台走,一个留着学生头的姑娘拦住了她,伸手去够她左边腋下她的布,秀儿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没摔地上。
秀儿稳住身体,把布夹紧了,也没生气,好脾气地道:“这是最后几尺了,里面没有了。”
学生头姑娘吧嗒下嘴,眼睛还在那块布上,朝旁边的同伴道:“你说我要是用这布做个小袄,会不会很衬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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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第 47 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