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刚走出西屋,贺铭就从床上一跃而下,暂时顾不上生气,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窗户边,看见林婉儿确实朝林福厚那屋去了,头也不回的。
夜凉如水,冷风吹得贺铭浑身冰凉,他想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背影,等林婉儿进了屋子,他“啪”地把窗户甩上了。
他现在就走,他绝不会在夹袄子村丢这么大的人,这个鬼地方,他再也不会来了。
贺铭回来时啥也没带,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他阴沉地巡视过屋子,把木箱上的新衣服掼在地上踩了两脚,扭头出去了。
贺铭做好了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的准备,虽然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步,但他的自尊心,他的尊严一秒也不允许他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他的真心也不是叫林婉儿践踏的。
她以为她是谁,没有他的喜欢,她什么都不是。
“我的亲娘哎,你放过你爹这把老骨头吧!”
贺铭刚走到磨盘边,听见林福厚屋里传来一声哀嚎,紧接着,林婉儿被林福厚拿扫帚撵出来了。
干得好,林福厚。
贺铭冷冷地看着林婉儿狼狈的样子。
“不想结婚你咋不早说啊,现在什么都准备好了你说不想结了,你想咋样就咋样啊,要不你当我爹吧,我跟你说林婉儿,这婚你是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林婉儿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你能不能听我好好说?我都说了我不是不想结婚,只是不想这么早结。”
“我嘴巴不给你撕烂就不错了!”林福厚攥着扫把,恨不得一把砸死这个孽障闺女,怎么天天就她事儿多呢。
她跟贺铭早就是夫妻了,这婚礼说白了就是贺铭补偿她的,她不感谢人家就算了,怎么还不珍惜呢,瞎折腾啥呢!
林福厚都快气死了,一错眼看见贺铭在磨盘边站着,心里顿时愧疚不已,“贺铭你放心啊,我替你教训她,这死丫头就是叫我惯坏了。”
接下来院子里是一阵鸡飞狗跳,林婉儿抱着头被林福厚撵遍了整个院子,鞋子中间掉了一只,头发乱得跟疯子一样。
真的,贺铭看着这场景,无数次在心里问自己,他到底喜欢这个女人哪一点?
没一会儿,家里其他人也被吵醒了,但没一个出来拦的,都觉得林婉儿活该。
林婉儿生平还没这么狼狈过,跑得都快没力气了,看林福厚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把抓住扫帚。
“好了吧!”
“你还好意思问我?”林福厚把扫帚松开,脱鞋砸人。
林婉儿毫不躲闪地挨着了,这一下确实挺疼的,呲牙咧嘴道:“我是有原因的……”
林福厚连听都不想听,“啥原因?上次写协议信说人家贺铭不举,这次是啥?贺铭得绝症了?我跟你说,贺铭就是明天死了,你今天也得把婚结了!以后我就当家里多出来个寡妇!”
贺铭:“……”我谢谢你啊。
贺铭一瞬间的愣神过后,如一道离弦的箭般窜了出去。
林婉儿想逃都来不及了,头发被一把抓住时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报应啊报应,原来在这等着她呢,出来混的迟早要还啊!如果上天能留她一条小命,让她平稳度过此劫,她以后再也不会撒半句谎了!
林婉儿感觉她的头皮都要被撕裂了。
论翻脸不认人还数男主贺铭,刚才还亲着人家,现在就要把人家头发薅光了……完了,今晚恐怕凶多吉少了,枕头套里还有一百块钱,就留给狗毛狗蛋上学吧……
贺铭本来想抓林婉儿后衣领的,是她自己想逃跑头发落他手里了,反正不管啥,他抓住了,狠狠地抓住了。
不、举?
贺铭现在终于明白当时家里人的种种反常了。
他还好意思维护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殊不知背地里他都被造谣不举了,连个男人的基本资格都没了。
贺铭气极想笑,脸色狰狞,好你个林婉儿!今天一起死吧!
林婉儿竭力回头,忍痛道:“我已经知道错了,也跟大家解释过了,你冷静点贺铭……咳咳……”
林福厚眼瞅着贺铭把手放到了林婉儿脖子上,吓了一跳,都有点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了,赶紧去扳贺铭的胳膊,“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但那胳膊就跟铁铸成似的,怎么也掰不开,林福厚赶紧朝东屋喊:“少强,你出来!”
就在林婉儿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林少强慌忙穿鞋子时,一声尖利的喇叭声穿破了夜空,紧接着大门门缝中穿过一道强烈的光线。
谁来了?
林少强出来后匆忙瞥了一眼,直奔他准妹夫贺铭,压根顾不上。
其他人更顾不上。
车子停稳后,段湘芸按住打算下车的公公,朝司机道:“按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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