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下无心伤害尔等,只是想今夜尔等能与在下和睦相处,不要闹出不必要的误会。”
若有旁人在侧,定要说陈怜生幼稚可笑。
但他这番话却并不是虚假,他生性良善,不仅予人良善,予众生亦是如此,若非必要,他倒也不想吓着在此处安身的生灵。
又去取了些干草枯木,在火堆旁的角落上铺了一层,退下外袍铺上,不禁欣然一笑,自语道:“有屋檐避雨,有一隅栖身,人生之幸事!”
说罢便坐上去,欣然一笑。
取出备着解渴的水壶喝了几口,忽觉腹中饥饿感涌现,不禁又叹道:“日后出门,定要记着备上一些干娘,以防夜雨封山。”
不过看到夜雨之下已有栖身之所,火堆明媚温暖,心中失落感立消,他生性乐观积极,知足而乐。
又喝了几口水后,抬头便见得那尊残破的斑驳佛像,忙起身走到跟前,也不管地上多脏,跪下便拜了几拜,诚挚祈道:“菩萨慈悲,予我夜雨栖身处,小子他日定奉上香火。”
想了想又道:“我虽不知您为哪方菩萨,亦或佛陀,但在下有一心愿还望菩萨倾听。在下两位朋友今日入洛水而去,不知其终处,亦不知其目的,但求菩萨保佑他二人平安,顺......”他本想说顺顺利利,但又想到罹恨和宵云公主皆非常人,身负大仇又身负大能,若菩萨真个保佑他二人顺顺利利,只怕表便是他人遭殃,不由改口道:“他二人所行之事或违佛门慈悲,但他二人皆非邪恶之辈,万望菩萨念及众生皆苦,能保佑其平安便好。”
他一生并无几位朋友,此时又想罹恨和宵云公主能平安顺利,又怕其顺利之下他人命丧,不免纠结。
惟愿菩萨真个能听到他的话儿,让自己这两位朋友一路平安,却不伤害他人之性命。
一番许愿祈祷之后,起身欲回火堆旁,转身之时忽地愣住......
只见得那火堆之旁,陈怜生简单铺出的安乐窝旁,不知何时已多了两个人出来。其中一个身着黑白衣衫,腰挂双剑,藏于鞘内仍有寒光火影若影若现,这是一个年轻俊俏公子,容貌隽秀,但目光如炬,绝非寻常。
而另一人则卧于陈怜生铺的安乐窝上,乃一美丽女子,身着一身似血红衣,脸色苍白如纸,呼吸虚弱且极不稳定,显是受了重伤。
这二人正是阴阳圣殿殿君令羽宸,以及那个被他误伤的拜火教红衣女子。
令羽宸安静坐在火堆旁,正在烤着一只野兔,身旁摆了一坛烈酒,头也不回道:“朋友,我请你喝酒吃肉,你将这床借与我朋友睡一晚可好?”
陈怜生回过神来,他不会武功,但亦知这年轻公子绝非寻常,带着一人无声无息入内,已将野兔串好烧烤,他却毫无所觉。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他不识得令羽宸,但知其这番话乃是客气说法,而他是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的。
陈怜生终归是一个心大且心善的人儿,他见令羽宸客气相求,又见那红衣女子似是受了重伤,如此情形之下,他倒真是心甘情愿,道:“荒山枯寺,在下亦是借宿于此避雨,兄台这个借字实是折煞了在下,凄风夜雨得兄台相伴,实是幸事。”
令羽宸呵呵一笑道:“夜里凄凉,请兄台过来喝一杯酒,暖暖身子罢。”
他虽非良善之辈,但亦非邪煞之人,滥杀无辜一类的事情,他自是不会去做,陈怜生予他方便,他自予陈怜生回报,一顿兔肉,一杯烈酒,便算应了这萍水相逢。
陈怜生自无不可,来到火堆之旁接过酒碗便干,他虽不好此物,但亦会喝,一杯下肚,酒劲顿时蒸得浑身发热,长长呼了口气道:“谢过兄台,荒山之中竟有如此好酒。”
那酒烈而不刚,辣而不幸,确是少有美酒。
令羽宸将野兔架在火堆之上,脱下外袍盖在昏迷的红衣女子身上,道:“酒是好酒。你若喜欢,多喝一些也是无妨。”
陈怜生的目光不仅落在那昏迷的红衣女子身上,他医术不低,一眼便可看出红衣女子身受重伤,且情况十分不妙,皱眉道:“这位姑娘是兄台的朋友么?她是受了重伤么?”
令羽宸目光一凝,精光一闪,冷冷一看陈怜生,看得陈怜生不仅一抖。
陈怜生忙摆手道:“兄台莫要多想,在下并无他意,只是在下乃学医之人,想要提醒兄台,你已功力为这位姑娘强续心脉,保其性命不衰,此举往后万万莫要再用,不然这位姑娘只怕再也救不回来。”
此言一出,令羽宸倒是听得一愣,心道此子不会半点武功,却能一眼看穿这丫头活命,全是因我强渡功力引起血脉不息,倒也不凡。不禁皱眉道:“你倒也有些见识,可我若不以功力为她续命,她绝活不过六个时辰。”
陈怜生道:“兄台所言不差,从这位姑娘呼吸之声可辨,其心肺已衰,血脉虽续,却是兄台已外力强续,你虽已外力强续了其心脉保了她暂时无忧,可亦令其本就衰弱的心肺更加衰弱,这般下去,这位姑娘只怕五脏六腑皆衰。”
令羽宸并不懂医术,但他知人之根本,乃为体,乃为魂,体为奇经八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红衣女子因被阴阳剑阵所伤,受凝霜穿心,心脏肺腑已伤。
心肺若伤,血脉不可行,呼吸不能运,如此必死无疑。令羽宸无可奈何,唯有凭自己一身超凡功力,强行导其血脉运行,供其肺腑,已保心脉不衰,已保呼吸不竭,如此神识方可不散,性命方能短暂保存。
可这终归不是治根之法,令羽宸亦知。
陈怜生道:“兄台若能信得过我,便让我为这位姑娘看一看可好,在下学医问药二十余年,不敢保证能够救活这位姑娘,但想来也能帮上一点小忙。”
令羽宸沉思许久,这红衣女子被他误伤,他绝不愿她死在自己手中,而眼前这人医术该是了得,仅仅一看,便知其伤势来历根本,或可帮上些忙,便道:“如此,便劳烦朋友了!”
陈怜生摆手表示不必,起身走到红衣女子身边,一番细心诊查,不由皱起了眉头,最终回头认真道:“兄台可否实话告诉我,伤她之人,可是你自己?”
第49章 枯山夜雨[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