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郊,北邙山山脚,天色已近黄昏。
山间小径之上,一年轻俊俏公子哥,正骑着一匹小毛驴,缓缓前行,脸上笑意盈盈,口中哼唱着些颇有风味的曲子。
正是陈怜生!
此时已近晚春,百花开尽,山间郁郁葱葱,一派勃勃生机。
陈怜生每个月都会从药君楼往洛阳城,上那天地府衙去住上几日,探望铁律塔中的陈夫人,二十余年光阴,风雨无阻。
今日便是返程,无奈洛阳城到药君楼这段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一日到不得,需得连夜再赶上几个时辰。
其实数月前,冰火判官已然承诺,只需陈夫人救治宵云公主,便可随意离开铁律塔,但陈夫人已然习惯如今隔世光景,不愿再临人间凡尘,便不愿回药君楼去,陈怜生亦是满满无奈。
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然愈发偏西,陈怜生算算路程,只怕还需得几个时辰方能回返药君楼,连夜赶路那是怎也躲不过啦。
陈怜生生性乐观善良,从不为这些事情感到烦恼,只想着,好在今夜无风无雨,该是个月明星稀的好夜色,定不难行。
便是这般一路哼着小曲,一路想着些趣事,竟丝毫不觉山路难行。
又往前行了大约一里多路程,到得一处山崖之下,抬头望去,此山崖只怕高愈百尺,陈怜生望了望,感慨一番,便也不甚在意便往前行。
可便是在此处,只闻得上方突如其来竟有破空之声,似有事物坠落,陈怜生抬头一看,还未看清楚究竟是何事物,便直接被砸了个正着,这一下砸得相当扎实,那毛驴都直接断了气,而那坠落的事物,便滚滚几滚,滚到了陈怜生的怀中。
陈怜生是真个被被砸得昏了过去,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猛地坐起,喃喃道:“神仙菩萨,怎个这前头无缘无故的掉石头,还好没把小生砸死!”
他一声抱怨止,忽觉浑身疼痛的同时,怀中还有事物,缓缓低头看去,这一看,险些吓得他再昏过去。
那掉下来砸他的,哪里是一块石头,而是一个穿着十分美丽的七彩羽衣的奇特女子,她双目紧闭,脸色颇为难看,腹部鲜血斑斑......
陈怜生震惊之后,忙收摄心神,将那女子扶起来倚在怀中,语重心长道:“我的天啦,姑娘你有何事竟如此想不开,要跳崖来寻这短见,若不是我今儿正巧从此路过,将你接了个正着,只怕你已死得透透的啦。”
陈怜生伸手搭上其腕上血脉,探其身体状况,不料一番查探,不由眉头紧皱,不解道:“怎个回事?这奇异脉搏说是没病,那是万万不对,可说是病重,又哪有如此生机?”
探过脉搏,陈怜生在其身上打量,终见得这女子腹部那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忙伸手去探,可这一碰,那女子猛地惊醒,该是疼得,虽双目仍紧闭,可那闭着的眼睛,便如实实在在的在看陈怜生一般。
片刻之后,那女子忽地起身靠在陈怜生肩头,张口便咬,陈怜生疼得哇哇大叫,却不将她推开,只想道,这女子怕是疼得快疯了,我便让她咬上一咬,又有什么打紧?
那女子轻轻皱了皱眉头,似听见了陈怜生心头的话语一般,最终尽轻轻的松开了口,再次卧在陈怜生的怀中,兀自颤抖。
陈怜生关切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有何想不开,为何要跳崖寻这短见?”
那女子一句不答。
陈怜生又问道:“那你家住何处,有何亲人,你伤得如此重,我总得通知他们。”
依旧沉默。
陈怜生无奈苦笑,不由自主的想道,这女子是否根本不会说话?叹了口气,道:“那我带你回药君楼,帮你治伤,可好?”
那女子终是点头。
陈怜生并非强壮之人,那毛驴被砸死,唯有背着一个重伤女子,不免吃力,走了一会儿,喘了一会儿气道:“今晚怕是根本赶不回药君楼啦,前方似有一座荒废寺庙,怕是又得在那儿借住一宿。”
那座寺庙便是当日他遇上阴阳殿君令羽宸的地方,自是记忆深刻。
虽步履蹒跚,却也行得安危,速度不快,终是向山林深处行去。
这从天上掉下来的女子,不是别人,便是那长安大慈恩寺中,镇神晶棺碎裂之后,脱身的神魔......
她于长安吞掉了生禅师之后,不料了生禅师借镇魔宝塔藏身,竟于她体内安然无恙,二人相持多日,自北而南,自长安到了洛阳!
最终,因这女子功力终归未复,被了生禅师用镇魔宝塔吞体而出,自是伤得极重,从天上掉落下来,不料好巧不巧,竟砸中了陈怜生......
她身怀六道之力,可以他人生命精血治疗自身伤势,方才她便想杀陈怜生,来缓自己伤势,可陈怜生这个出了奇的善心人,最终不仅让凡人心折,亦让神魔动容。
这女子不会人语,但能感应万物之所思,人之所想,亦逃不过她的感应,陈怜生之纯良,似她仅见,不由心头一软,口下留情......
当日她便是凭此奇异能力,虽身在镇神晶棺之中,却仍可与那罹恨联系,最终脱得自由。
她双目虽任然紧闭,但却侧了侧头,似在看着山间事物,感应这风林草地......人间万物,物是人非。
陈怜生行得满头大汗,心头暗骂自己,不学些强身健体的基础功法,不然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夜色已临,山路愈发难行,陈怜生不由忧愁满满,他本以为今夜定是个月明星稀的好夜色,可谁曾想,今夜偏偏是个无星无月,乌云密布的糟糕天气......
无月光星光,山路不清,没走一步都是提心吊胆,陈怜生正自忧愁之间,忽见得四周有点点星火亮起,而且越来越多,不由大喜,凝神看去,却是许许多多的萤火虫成群结队的在为他映路。
陈怜生喜出望外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何为萤火虫兄弟,今日指路恩德,来日若有机会,先生定然竭力相报。”
有成群结队的萤火虫照明引路,夜间山路自是容易走了太多,陈怜生只知欣喜,却不知忧愁,也不想想,这成群结队的萤火虫,怎个便那般好心来为他照亮夜间山路?
终归是心大,但无论如何,山路好走便行,陈怜生行得也快了许多,又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终见得那座残破古寺,依然风雨斑驳,屹立不倒。
陈怜生不由一笑,道:“姑娘,我们今夜便在此处暂时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回药君楼治伤,可好?”
一如既往的不答。
陈怜生早已习惯,全当她答应了,便兴高采烈的走进了那破庙之中,庙中脏乱,比起当初,犹有过之,他亦不失落,寻了处稍微干净的草堆,将那女子暂时安放,随后摸摸索索了好一会儿,寻了几截枯柴点上,破庙瞬间明亮。
生了火后
第66章 所救非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