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想和姐姐交个朋友。”
陈怜生闻得此言，登时一愣，不由自主的看向柳如梦，眼中尽是惊讶和忧虑。
柳如梦微微笑道:“怜生何必这么看我？这位姑娘出现之时，我体内残留神魂立时躁动不安，御清风玉莲花瓣击之，世上并无凡人可令我神魂如此！怜生你生于药君楼，又自小往来于天地府衙，自也该听过一些姐姐的故事，姐姐这一辈子，爱的恨的思的念的......皆为神魔，又怎会分不清眼前坐着的是人，还是神！”
陈怜生心中无奈苦笑，若有可能，仙羽的身份他定会瞒尽天下人，但不料初入人间，便未瞒过柳如梦。不过回头想想，柳如梦这一生，心上人，挚友，仇人，皆为神魔，她的确是这人间与神魔打交道最多的人，若要骗她，确实不容易。
苦笑道:“不敢再欺瞒如梦姐姐，仙羽确非凡人，但她亦与那些传言中的神魔不一样，她虽有强大力量，却对这人间并不感兴趣，她只想过快快乐乐普普通通的生活，学学音律，看看山水，便已知足......”
柳如梦从仙羽的笛声中听出她的心思和期待，仙羽确实只想过凡人一般的生活，她对这人间的一山一水，音律画卷皆感兴趣，却对所谓力量所以权势并无意图，正因为如此，她才会邀请仙羽和陈怜生来这思归楼，道:“我明白的。”
她看向仙羽，继续道:“姐姐是叫仙羽对么？如梦知你心意，亦因为如此所以想与你做个朋友，姐姐能懂我浮生若梦曲，如梦亦懂姐姐音律中的情绪，人间有句知音最是难觅，所以如梦才请姐姐来此，还望姐姐莫怪。”
柳如梦说话极为谦逊，句句皆真诚，仙羽看了看陈怜生，回头对柳如梦道:“伯牙子期高山流水便是知音的故事么？我看不懂，但你是个善良的人，你只想跟你学音律，你弹琴真的很好听。”
柳如梦莞尔一笑，她已然看透了仙羽，这是一个强大的神魔，却有着最简单的心思，她不曾想过太多东西，所以说话做事都有些随心随性，道:“姐姐想学，我便教你，你若不嫌弃，住在这如是亭中更好，五音八律，诸般乐器，如梦会的定然全都教你。”
陈怜生一愣，他此时有些不明白柳如梦究竟想做些什么。明知仙羽乃神魔，亦要留她于此，绝非简简单单的是想教仙羽音律。
仙羽又看向陈怜生，轻轻问道:“陈怜生，我可以住在这里么？我想跟她学音律。”
陈怜生一时心中犹豫，唯有看向柳如梦，又碍于柳如梦身份，不方便明着来问她所为何意。
柳如梦似是知晓陈怜生心中忧虑一般，道:“怜生你莫担忧，姐姐并无其它意思！只是这人间并非你想的样子，遗世神魔皆在昆仑，如今仙羽姐姐突然出现，这意味着什么，你该能想象的。”
不等陈怜生回答，仙羽便当先问道:“我脱得禁锢，意味着什么？我什么也不想去做啊。”
陈怜生握紧仙羽的手，微笑道:“若你心怀仇恨，则意味着人间颠覆，苍生必苦！但如今的你，并不意味着什么，如今的你，只是让这人间多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爱音律，爱山水，还很爱美味佳肴......”
柳如梦见得陈怜生和仙羽二人如此模样，笑容中有些苦涩，复杂笑道:“曾经有个人说，这个人间容不下神魔，当凡人不再需要神魔的力量遮风挡雨，那神魔的力量则会是人间动荡的根源......我那时候不信，所以和我的心上人一起和这句话争了一生，争到我心上人魂飞魄散，争到离火险些焚尽人间万物，我终是信了。”
她眼眸中有泪，脸上却任有笑容。
那时候不仅柳如梦和水灵风不信，风侯帝瑶亦不信，可最终回头看看，这句话确实极有道理！
风侯帝瑶或不算一个坏人，他心中善恶皆存，但不灭魂稳固之后，杨逸的善良记忆和性格主导着他的不灭魂。所以帝瑶应该是一个最像凡人的神，他希望中土三百年战乱尽快结束，所以统一魔门亦统一道门，整肃南方隋朝遗留分散的兵马，以此为根本，欲尽快肃清天下......可最终呢？他云梦泽中一怒险些毁了洞庭和九陵城，与李世明对峙洛阳抬手风起埋李唐十万兵，他已是最像人的神，可那神的力量，亦令人间不能承受。
更莫说雨师玉青雅西王母帝语花，雨师玉青雅不死身未成之时，躲于玄水黑棺之内，由尸傀背负而行，为练不死身，尸傀所过之处皆是十里无生机，帝瑶因情而于归墟屠蛟龙，两败俱伤随浪而漂泊无踪，雨师玉青雅因此而伤感绝望，一怒之下漫天大雨，险些淹没了整个岭南。
西王母帝语花则更为可怕，她为重复上古九国风光，算计千年万年，不惜运转覆天之阵，以此倒转虚空，令上古九国重现......而这意味着的，便是如今人间万千生灵皆被虚空中落下的离火焚成灰烬。
便是那李静怡重生而成的玉女玄尊轩辕静，亦因心中羁绊和爱恨，已云梦八极招来无尽雷电，为曾经兄长李世明挡住风侯帝瑶的南方兵马，而这一挡，则是死伤数万人......
而这些人中，风侯帝瑶还是南王杨逸之时，便与柳如梦为挚友，一起经历生死磨难，而李静怡亦和柳如梦相交不浅，这个人间没有人比柳如梦更了解神魔，亦没有人比柳如梦更清楚，神魔的力量对于这人间凡人......意味着什么！
她目中泪光晶莹，继续道:“有人说是人抢了神魔的天地，亦有人说是神魔一直奴役着凡人，神话故事我看了太多，信不信都没什么差别，但我认识的神魔其实和凡人并没有差别，他们亦有爱有恨，爱会笑，而恨会伤人......可仙羽姐姐你啊，却是我见过的最不像凡人的一个神魔，因你的思维中，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凡人的性情。”
她眼中泪终是滑落，却茫然不知，继续道:“曾有一个神魔，与仙羽姐姐你十分相似，他因为遇见了一个善良慈悲的好人，而学会了做一个人！可亦因为一个不那么好的人的控制，他亦成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他是我的心上人，他没有心，所以他最容易受他人影响，他可以是一个善良的人，为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安排好一生，他也可以是一个坏人，坏到一夜杀死三千二百七十一人！所以仙羽姐姐啊，我并没有其它意思，我想教你音律，因我的音律之中，至少有我这个还算善良温柔的人的一腔情愫，你有心，你自能在学会音律的同时，学会如何看待我们这些渺小的凡人！”
陈怜生听完柳如梦的话后，终于知道柳如梦为何要留下仙羽教她音律，其实柳如梦的想法和陈怜生自己的想法如出一辙，皆是想让仙羽学着做一个平凡的人，只是柳如梦擅于音律，她能从音律中让仙羽更直观的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情愫和期待。
仙羽是听不懂柳如梦这些有些复杂的话语的，但她可以感受到柳如梦一颗诚挚的心，和那悲伤的情绪，不由好奇问道:“我能感受到你是真心诚意的想要帮助我，陈怜生告诉过我，这种情形下我应该感激你的，所以我很感激你。可是......你为什么那么忧伤呢？”
柳如梦这才感觉到自己眼泪滑落，忙擦干眼泪，笑道:“因为如梦看到仙羽姐姐和怜生，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过往的自己......曾几何时，如梦也和一个神魔并肩，走过了这人间大半江山，看过最美的日出日落，因为怀念，所以伤感，凡人便是如此，喜怒哀乐都不受控制。”
第91章 知音难觅[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