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尽头出山。
此时月上正空,已然入了深夜。
徐世绩道:“这山中终归是不安全,我们寻一处荒废农家再休息。”
杨逸一听他提及荒废农家,差点便想骂他,只因洛阳附近十室九空,和他徐世绩绝脱不了干系。
但想着此人既已经降了平阳,终归得看在平阳面上,又需他解说雨师陵墓一事,才忍下心头怒气。
平阳见他皱眉苦思,有意逗他开怀,笑嘻嘻道:“你想些什么?说给我听听可好。”
杨逸深知平阳刚烈性子,此时为他三番两次放下脸面逗他说笑,心中及时感动,勉强笑了笑道:“想如何对付血帝吴刚呢。”
平阳不疑有他,安慰道:“莫要忧心啦,总是有办法救出云淼的。”
杨逸心想,你不曾见过吴刚展翅之威,数丈尽是热浪,断了一直翅膀尚且有此气势,若让他寻到另外一只翅膀,只怕当真无人能制。
此时已经离开童山,道路也显宽阔,行得不难,倒是能分心说话,不用担心掉入谷中或被荆棘划伤。
徐世绩道:“帝尊且宽心,血帝一身妖力尽在双翅,此时断去其一,便是上古神人雨师防他脱身无人可敌,故意为之的。”
杨逸曾听闻雨师之名,只是那时和岳湘琴想错了,觉得风神雨师便是同一个人,岳湘琴还叫他见了此人便跑,心头一直好奇此人究竟有何可怕之处。
此时听徐世绩谈及,忍不住问道:“先生可否告知,雨师究竟是何人?”
徐世绩道:“帝尊相询,在下自是知无不言,赎我卖个关子,帝尊可疑惑过道尊为何敌视于我?”
杨逸对此本就不明其理,摇头道:“我怎知晓?”
三人踏月而行,仲夏夜月明星稀,蝉鸣声声,徐世绩道:“在下二十五岁前在蜀山太平观中生活,清茶伴书,檀香伴棋,平淡惬意自是不表,只是二十五岁那一年,见一人深夜入观,直入后山天师阁,银甲黑衣,手持长枪,是个长得俊秀的年轻人。那天师阁中放置太平道百年经典,那人想来是要做梁上君子的勾当。”
杨逸和平阳皆是听得出神,不料徐世绩竟是出师于天师道门。
“但二位可能不知,那天师阁中有门中三位闭关不出的师祖看护,便是我师父掌门和师叔想去取书也得请示,那人若是潜入,只怕登时便有毙命之危。那时我尚且年轻,心道若让他进去送命,太也不该,便现身让当他。”
杨逸心道:“你也有这么好心的时候?”他亲见徐世绩狠辣虚伪,此时听到他现身救人,怎么也不信。
徐世绩续道:“但那人武功极高,出手又狠,我自是不敌……唉,那时我若敌得过,便也不至落得如今了!”他唉声叹气,却是不说下去。
平阳忍不住道:“先生请说,后来如何?”
徐世绩话中颇有苍凉意味,叹道:“我们二人打斗,惊动阁中师祖三人,他便同三位师祖动手,竟以一敌三,连败三人,口中道:“蜀山都是你等良心狗肺,欺世盗名之辈么?我妹妹好心留你门徒,却被人已八卦图所伤,是否该给个说法?这时,山门弟子几乎全部赶来,他怡然不惧,连杀了几十个同门师兄弟。”
杨逸惊道:“此人是谁?竟如此了得?”
徐世绩道:“帝帝尊听我说完。那人杀了数十人后,便住手不动,言道:‘莫说我欺你等,明日你等尽管邀请帮手,我再来之时,再不给个说法,我便血洗了蜀山。说罢便摇身而去,门中无人敢拦。比日,他果然又来,门中前辈摆酒相迎,蜀山各观高人尽出,却不是与他相斗,而是道歉。我师父是一观之主,我便也将这许多事情听得清楚。原是我们关中两位师叔在外重伤,被那人妹妹救了,而我两位师叔不知为何,竟盗得别人家中龙骨八卦图,已其阵法暗算了他家妹妹,复又扬长而去。他是来讨一说法而已,却也是应该的。”
杨逸奇道:“龙骨八卦图不是丹峰观的吗?”
徐世绩摇头道:“是那人家中的。”
杨逸越听越奇,且不说龙骨八卦图来由,便是此人独战道城,便该是武功修为盖世之人,而这件事情竟然不曾有人说起,便更加引人遐想,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徐世绩答道:“我也不知,但那件事情并非如此了结,我怎也想不到,蜀山这许多高人前辈,竟于酒中下了极厉害的毒药,凡人粘上一点必然送命,那人却能得不死,但也是功力大挫,便是这时,蜀山几十高人前辈群起攻之,布龙骨八卦图,竟要取他性命。”
平阳惊道:“此人莫不是水帝君?”
徐世绩道:“不是。水帝君该是非他敌手,只因他奋起余威,还杀了蜀山百人而去。临走时言:好啊!投毒暗算,恩将仇报,知错不改,千年传承尔等学会了些什么?其后道尊回城,听闻此事,雷霆大怒,将参与者尽数思过五年,一日不到都不许出山。便是因为此事,我对道门心生疑惑,哪有如此修行?夺人宝物反手伤人,别人前来评理,纵是杀人,也是我等有错在先,又施毒手加害,修的什么道?此事一直秘而不宣,是以不见于江湖。”
杨逸心道:“也不知你一段话有几句真几句假,此事既然不为人知,便是由得你说。”
平阳皱眉不语,心中对道家这般作为嗤之以鼻。
徐世绩看了看二人表情,续道:“从那以后,我便出山游历,遍寻此人行踪,但此人之神秘,天下几乎无人知晓,我越想知晓越是不能知晓,想着等我做了掌门总能知晓一二才是,便勤学苦练,二十八岁便做了太平道掌门人。后来阅尽藏书,问遍有关之人,终于明白前因后果。”他连连叹了好几口气,“原是天师阁中记载骨图被一杨姓兄妹收藏,门中师叔便已计谋骗了杨家小妹,夺了骨图,而这骨图来历,便是记载在一部藏书之中!此书名为《山河录》,乃是商周二朝整理而出,记录着许许多多传说秘闻,神话仙踪。”
杨逸听得直摇头,徐世绩便是要说这《山河录》一事,又何必扯出这么个故事来?连他都觉得其中漏洞百出,说来骗谁?
徐世绩自是不管杨逸心思,痛心疾首道:“后来我问道尊索要骨图,想要去寻杨家兄妹相还,道尊却不给我,一怒之下,我便烧了天师阁,破门而出,游历河山万里,后遇密公投缘,便相助于他,而风侯雨师神仙传说,我便是在《山河录》中看到。”
他一番话说完,都走了老远的路,直到此时方才说到正题,杨逸生出古怪感觉,直觉风侯雨师一事,也不能尽信。但徐世绩起初一番行为委实令他戒心大减,若要骗他,又何必编出这个故事,岂不是作茧自缚。
平阳不知其中许多因果,听完徐世绩所言,愤然道:“蜀山享誉数百年,不料尽是如此,当真是沽名钓誉,玷污正道声名。”
徐世绩附和道:“小姐所言不差!道门无为,怎还会引得南北时满朝沉迷药石?不理国政,奢求长生。”
杨逸暗道糟糕,徐世绩和道门只怕有解不开的深仇,所言尽是千方百计地诋毁道门,平阳深受李渊溺爱,若她厌恶道门,徐世绩便可轻轻松松的除去关中道门根基。
此时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再说下去,截口道:“先生还是为我说说雨师陵墓的事情才是。”
徐世绩谦然道:“对不住帝尊,在下说岔了道。《山河录》中曾经记载,上古九国西昆仑,有国名曰西陵,风侯雨师便是西陵之神。”
平阳皱眉道:“西陵国不是螺祖故乡么?该是在巴蜀的。”
徐世绩道:“神话传说,不一而论。关于西陵历史记载已无从考证,但在下游历多年,遍访名山大川,曾到得苗疆一座寨子,本是想查探杨家兄妹来历,不料竟听闻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他忽然住口不说,杨逸急道:“先生为何不说?”
徐世绩哈哈一笑道:“那座寨子名叫大黑天,帝尊莫要多想,和塞外魔门并无关系。但此寨信奉上古邪神蚩尤,却也不属正道,寨中供奉着一处上古遗迹,名曰九黎台,而其中居民生生世世守护着这座祭台,以及他们自古相传的传说。”
平阳自是好奇,不知这苗寨中的九黎台和洛阳风候墓塔有何关联。
杨逸心道:“那守墓人让我前去苗疆寻琴丫头,看来徐世绩不曾在此事上说谎,但苗疆和洛阳相隔千里,九黎台和风候墓塔确是有何关系?”
徐世绩道:“昆仑西陵,苗疆九黎,南海归墟,有熊轩辕。。。。。。这便是我在大黑天苗寨听闻的全部,他们的传说之中,风候雨师是西陵国的神仙,曾与九黎蚩尤联盟,争霸上古九国,但最终被轩辕所败,而他们族人与世隔绝,这便是他们的史书,他们将那段传说称为上古九国!”
第139章 九国传说[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