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的文件柜向黑暗中扫射,子弹拽出的火线压制得我根本抬不起头,只能在枪声停歇的间隙里匆忙但还算准确的放倒又一个目标。头顶上的火线越来越密集,我感觉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招呼王宇,“差不多了,快去通道那里!”我说的通道就在我们身后不远处唯一还立着的文件柜后,那里有一扇铁门,门后是一段通道,然后又是一扇铁门,铁门的另一边是一个球形的空间,那里摆放着各种不明用途的奇怪仪器。王宇哦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后他取下手雷丢了出去,这是约定好的收网信号,抛出的手雷划过一个致命的弧线落入敌人聚集的文件柜后,但王宇却在约定之外被一发子弹击中,然后是又一发子弹,接着是一连串的枪响,敌人发泄积怨般的倾泻着子弹,它们呼啸而过,争相钻进王宇的身体,又争相钻出来,贯穿人体的同时顺便带起一蓬蓬血雾和碎肉。在手雷轰鸣的爆炸声中王宇缓缓倒下。
进攻的敌人在初尝战果后被炸得四分五裂,侥幸逃生的敌人意识到冒然得冲进房间等同寻死,于是他们在留下数具碎尸后开始逃跑。我们放弃了之前的计划,跳出了掩体追着敌人的屁股狠狠得宣泄子弹。当最后一个敌人在跑到门口时,一发来自92手枪的子弹击穿了他的后心。
王宇没了,他向敌人丢出了他人生最后一颗手榴弹,我跪在满地的鲜血和凌乱中默默整理着他的遗物,半盒净水片,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笔记本里夹着的照片飘落,一个俊秀的女人。我见过她,王宇的新娘。早已流干泪水的我已经不会难过了,人心就像是一口井,我们每天都在井里打水喝,直到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这口井干涸了。我犹记得上学时的一次自习课,酗酒后的我兀自唱着歌,王宇被老师点了名:“啊?不是我啊。”然后我们一起罚站。我犹记得一次自习课后,我们推着自行车回家,一群地痞冲了上来,我们一起挨揍。我犹记得我们一起站在新兵连的队列里顶着太阳踢正步,我八字脚,他也学着我的八字脚,于是我们一起踢了一整天的正步。我犹记得我们一起躲在新兵连的夜晚里抽烟,他说想家了,然后我们一起被*着喝光了一整包烟丝泡出的茶。
我默默整理着王宇的仪容仪表,像是在整理我在这世界最后的记忆一般。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从我身边消失,一班从此只剩下我一个了,我从未经历过如此的惨败,四天的时间,数十条战士的性命。夜晚寂静下来,蚊子拍打着脸颊,我挥手驱赶,没有用,浓浓的失落和嗡嗡的蚊子犹如附骨之蛆一般。我望着窗外浓重的夜幕,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甚至没有云朵。我又想起来他们说过的话“把我的那份活回来”“达叔,旭班副,我不怕死,可我没杀过人,他们说你杀人最多,你教教我……”“达叔,要是我死了,你要告诉我儿子,他的爸爸死得像个爷们”……我挥不去那一张张模糊得脸,他们清晰得烙印在我的灵魂上。我知道,我必须振作起来,为了死去的战友,我要带着他们的希望活下去,活出个人样来。
我用擦去鲜血的刺刀打开一个罐头,既然决定要好好的活就要从这一刻起好好的活。于是我拼命的吃东西,补充我虚弱的身体缺失的能量,我要用这能量为他们复仇。我丢掉了第三个空荡荡的罐头盒,知春看着我,我一边抹了抹嘴一边回看她:“偷看别人进餐可是件相当不礼貌的事情。”“哦,是吗?没想到你能想起还有礼貌这种东西,我很欣慰。啊,你可能不怎么需要我的欣慰,算了,当我没说。不过我可不是在偷看别人进餐,我只是很光明而且很正大的见证了一个死人复活的奇迹。你说对吗?我的旭大班副。”我确定我说不过这样一张利嘴,于是我噎住了,我捶打着胸脯以使自己咽下因吃得太急而卡在食道里的食物。“好了,既然你已经振作了就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吧,我们的救兵就快到了。”知春说着递过来她的水壶,我晃了晃,至少半壶的水。
夜空中响起轰鸣的螺旋桨声,一架武装直升机上,黄自善正带着一队戎装的特别行动一组队员赶来。
第16章 黑色黎明 第一节[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