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边，他打空了一个弹匣，正伸手去取一个新的弹匣，“通信兵哪去了？”他从漏风的肺里问着，然后他又用漏风的肺请求着支援。
我们苦撑了小半个清晨，直升机赶来时恐怖分子正在组织撤退，高烧的我被子弹击穿了肩胛骨，迷糊的头脑丝毫没能减轻撕裂的疼痛。老班长背了我，因此我们落在了其他幸存者之后。
“都怪我，都怪我，呜呜……”我伏在老班长的背上悲恸着。
“别说话，坚持住！”耳边响起老班长从被打碎了的肺叶发出的破风箱般呼呼的声音。我听见他在咳，我想他的肺里现在一定混着血水、雨水和破碎的组织。
一只有力的手从直升机上伸了下来，我看见那个涂了满脸迷彩扎着条不伦不类红色布条的兵。我被拉扯着推上了直升机，转身的时候我看见一发流弹打进了老班长，他强撑着直起身子，嘴角含着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着：“活下去，把我的那份活回来……”我昏昏沉沉得流着泪，地面在模糊的视野里越来越远……
我听着床头上心电图机的嘟嘟声，入目是一片如洗的白。我回忆着似曾相识的环境，渐渐明白我竟然又没能死成。
“你醒了。”我辨别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公安干警模样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坐在床头盯着我看。
“我在哪？”我无力的声音几乎吓了自己一跳。
“医院。”干警平静得答道，“你还很虚弱，好好休息。”
我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但当我再次睁开眼时，那名干警仍坐在那儿，如同雕塑一般。
“感觉好些了吗？”干警关切得问着。
“好多了，我睡了多久？”我试图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嗯，身体素质不错，恢复得挺快的。”干警细心得帮我摇起了床头，“当过兵？”
我警惕得看着他。
“呵呵，别紧张，我只是看过你身上的伤，有些好奇。”干警倒了一杯水递过来，“哦，对了，我是常都分局的杨正起，负责调查你遇袭的案子。”
我接过了温热的白水，送到嘴边抿了一口，“谢谢，我叫王志。”
“王志？哦，很不错的名字，你好。如果你感觉好些了，我有些问题可能需要你本人的帮助。当然，你随时可以拒绝。”杨正起投给我一个看起来很真诚的目光，我不禁怀疑那双明亮的眼睛之下有多少苦心编织的谎言会被拆穿。
“嗯，你问吧。”
“好，那我们开始吧。第一个问题，据目击者称袭击你的人是个奘族人，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袭击你吗？”他一刻不停得盯着我的双眼，这叫我很不自然，没有任何一个说谎的人愿意长时间和一个警察对视。
我佯装喝水垂着眼皮浅浅得抿了一口，“不清楚，我没看清他的模样。”
“嗯，好吧。那不说这个。”杨正起的策略让我疑惑，他倒不像是在调查取证，或者说，他调查取证的手法很特别，“不知道王兄弟家是哪里的？”
“安辉。”
“哦，好地方啊，来本地访亲？”
“不，旅游。”我开始和他天南地北的胡诌，而他仍旧是一副拉家常的关切模样。
“徒步走川奘线？”我点了点头，杨正起作惊讶状得翘起了大拇指赞叹着，“有魄力啊，佩服！”
“这一来一回要很久吧？我可是听说靠单车走单程也要十多天的时间。”杨正起给自己倒了杯水道。
我隐约觉得他放松了下来，这使我有些紧张，只简单得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我是真羡慕你啊，我记得前几年我要去骑行川奘线，你嫂子是坚决不同意，还说我若是能绕常都骑行一周就算我不白活了。”杨正起不无惋惜得摇头摆手，我几乎真要以为有这么一回事了，“弟妹怎么就同意你徒步走川奘呢？”
“哦，我没结婚。”我不以为意的答着。
“哎呀，怪不得啊。”杨正起哈哈乐着喝了一口水，“前段时间下暴雨，川奘线有一段发生了泥石流，王老弟回来的路上没遇到吧？”
我越发觉得不太对，但怎么也想不出哪里不对，抿了一口水静静得盯着他明亮的眼眸。
第29章 黑色黎明 第十四节[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