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忙出去探查，只见佣人从屋子里抬出一堆被砸碎的收藏品，零零散散的木屑和瓷片以及金属零件混在一起，看着便觉得肉疼，要知道，尹耀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收藏这些烧钱的玩意儿。
佣人见安歌，慌慌忙忙地打招呼，“安歌小姐。”
安歌眉头皱得死紧，指着地上那些东西，问：“我哥干的？”
佣人像犯了天大的错误似的抓住安歌这唯一一颗救命稻草，“安歌小姐，你可得救救我们啊，这些古董老爷平时都是交给我们打理的，现在他给了大少爷，少爷他、他……”
佣人欲言又止，安歌心中明了，尹建柏是铁了心要将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他这样做，成功地给尹耀添堵，烧尹家的钱，惩治家里的佣人，还能给安歌一个下马威。
她问：“他这样持续多久了？”
佣人低眉顺目地答：“有、有一个星期了，大少爷刚回来那阵对我们都还算客气，最近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趁着我们打扫的时候进来，起先只是无意中摔坏一两样老爷的藏品，现在已经明目张胆地摔东西，对我们破口大骂，老爷为此已经发了好几次脾气。”
安歌挑眉，一个星期？那不就是爸爸将倪雅赶出去那天吗？
“行了，去帮我弄点早饭，我一会儿要出门。”她说。
佣人们如受大赦欣然领命而去，安歌来到父亲的私人藏品室，淡淡地瞧着尹建柏在琳琅满目的屋子里左摸摸右探探，衡量比较物件的价值，安歌斜靠在门口，淡淡地说：“不用比较了，右手边第三个柜子最后边从下往上第三格，爸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宝贝，西汉时期青玉螭龙双壁，工艺精湛细腻，无论是高浮雕还是浅浮雕，都显得遒劲清丽，细密有致，技法更是娴熟洒脱，神韵出神入化，整体品相完好，是难得的稀世珍品。”
尹建柏顺着她说的地方找去，果然见一对玉璧承放其上，玉质沁色自然，油质光泽，其上两只螭龙，皆身姿矫健，穿云绕雾，活灵活现……确实是难得的宝贝。
安歌轻轻笑出声，缓缓走进来掰着指头盘算着：“这玩意儿你若将它毁了，估计能吸引爸一个月的注意力。”
被人说成是以幼稚行为引起大人注意力的孩子行为，尹建柏恼羞成怒，拿起东西作势要丢，却见安歌不为所动，想了想，又将东西放了回去，他一副了然的样子：“笑话，我若是真摔了，岂不是着了你的道？爸厌恶我，将我赶出尹家，你好名正言顺地霸占我们尹家的家业？”
“你们尹家？呵呵。”安歌冷笑，掏出随身携带的白布手套，将他方才差点摔了的玉璧拿起，轻柔地擦去上面的汗渍和并不存在的灰尘，“多此一举，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肤浅吗？”
“你清高？那你守在这屋子里干嘛来的？别告诉我你对这些东西没有一丁点的企图。”尹建柏乐哉哉地坐在古董藤椅上，自信满满地朝整间屋子敞开怀抱，说：“你等着瞧好了，这些东西迟早都是我的。”
“既然知道迟早变成你的，不知道珍惜么？爸倒腾这些东西花了多少心血和钱你知道吗？这几天你砸坏的东西值多少钱你算过吗？尹建柏，你不认我这个妹妹，我无所谓，你这些年往家里寄过一分钱么？你有靠自己双手挣过一分钱么？有那能耐砸，也能有那能耐挣。”安歌说完，看都不看他一眼迅速离开了，仿佛身后的是什么恶心至极的东西。
“拿钱跟我说事？喂——你等着！”尹建柏大叫，回手又拾起两样古董，泄愤地往地上砸，直至砸到稀巴烂才罢手，他用脚不停踩捏地上的碎片，口中喃喃道：“迟早把你们变成这个样子，迟早把你们变成这个样子……”
在房间外的佣人面面相觑，胆子小的吓得寒毛倒竖，瘫软在地，这，这大少爷有毛病啊！
因着要去给罗伊送行，安歌没去公司，童嘉庆已经好一段时间没上班了，她让小助理宫俊楚哨个口信回公司。
罗伊这趟走得很急，送行的，除了安歌，只有罗家二老和伊伊的两个双胞胎弟弟。
罗母哭哭啼啼絮絮叨叨交代女儿很多需要注意的琐碎事项，罗伊微笑听着，并无一丝厌烦的情绪，最后还是罗父见航班起飞时间快到了，交代妻子去检查托运的行李，兄弟俩则一个劲地鼓噪姐姐找个洋姐夫，把嘉庆那混小子甩到十八条街外云云，说的都是童嘉庆的坏话云云，罗父嫌弃二人呱噪，将他们一并打发去帮妻子检查行李去了。
罗父苍老的背脊挺得笔直，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他的唇张开又合上，无语凝噎，最后说：“外国女婿什么的，我也不是不能接受，最好还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受人欺负了，有家人给你撑着……好好照顾自己，你爸年纪大了，最受不得你们姐弟几个受欺负。”
罗伊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抬头对着天空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说，“爸，我知道，您也是，好好照顾自己，没有我为您定期检查身体……哎哟，我在说什么，您……多保重。”
罗父没多说，将时间和空间交给在旁空置许久的尹家小姑娘。
“伊伊……”两人坐在休息厅，安歌欲言又止。
罗伊轻声打断她，说：“我知道你想问我和嘉庆是不是真的没有可能。”
安歌抬眸看她一眼，“是。”
罗伊说：“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再接受童嘉庆么？我知道这理由你们或许都会觉得傻，我爱童嘉庆，从小到大，一直爱着，他上学脑子不好使，做事笨手笨脚什么也干不好，个儿长那么高害我看他时还得仰着脑袋，皮肤黝黑出了篮球打的好什么也不会……他那么那么的不好，我却心心念念地惦着捂着，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罗伊，在他面前卑微到尘土里。
后来……
最可笑的是，他的灵魂居然可以掰成两半，他们同时爱着两个女人，分量相当，不分伯仲，而我还找不了他的任何错处，我长这么大，干什么都坚信事在人为，只有这件事无能为力。
我想了很久，与其兜兜转转勉强走到一起，不如分开对彼此都好……我不能敞开怀抱接受一个身心对我都不忠的男人，对，我就是有精神洁癖，不能完全属于我的东西我宁可不要。”
安歌抽出纸巾递给她，罗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泪流满面，她胡乱地擦着眼泪，“那个孩子，我有私心，就像你说的，只要有那个孩子，嘉庆就一定会待在我身边，我嘴上不承认，心里却不断地冒出类似的期盼……现在孩子没了，我和他之间，好像连唯一的联系也失去了。”
尹安歌心疼地揉揉她的脑袋，笑骂道：“别说了，哭得像个孩子！既然你不要他，那要不要考虑从了我？”
罗伊别扭地吸吸鼻子，说：“不要，你心那么大，除了戚宇寰还要养这个养那个，比童嘉庆还花心。”
安歌挂在唇角的笑容微凝，原来，她都知道。
“伊伊，对不起。”
第61章 61 十年河西[2/2页]